思及此,他看向小黃門的眼神瞬間和藹了許多。
這可都是自己人呐!
白準心情大好,午後灑掃時敦促着宮人将太華殿好好清掃一番。陛下待他仁厚,他也需結草銜環以報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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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福地,白霧缭繞。
元恒置身其中,身邊的宮人内衛全都不見,白茫茫一片天地隻有他一個人。
他屏息立身,警惕着随時可能會出現的襲擊。但他轉了一圈,毫無發現,隻有濃重的白霧不斷包裹着他。
忽然,他看到了前方一個黑色的東西隐藏在白霧之中,他下意識去拔佩劍,卻發現自己身着寝衣,通身無物。
元恒心裡砰砰地跳,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拔下頭上的玉簪,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到那黑影跟前,他才發現竟是一個人。
這人泡在池子裡,周圍的白霧都是池水漫開的水汽。
走近了,迷霧微微散開,竟是個女郎,她披着頭發,露出削白雙肩,她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慢慢轉過頭。
“铛!”
元恒退後一步,手中的簪子也掉落到地上。
那美豔絕倫的臉龐,不是馮照又是誰?
她轉了個身,帶動起波水搖蕩,沒過水池邊,又細細流淌,岸上濕水交錯,浸濕了元恒及地的衣角。
“承意,過來呀。”
元恒滾了滾喉結,不由往前走去,慢慢停在了池邊。
奇怪地,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方才模糊的景象好像一下變得清晰了。就像他此刻能清楚地看到瑩白如玉的肌膚,原來人的體膚可以這樣雪白。
那水波一蕩一蕩,帶着女郎的身體也搖曳擺動,時不時露出點點溝壑。
隻是通體雪白的肌膚,忽然落下了點點水珠,他吓了一跳,忽然心虛起來,那好像是他落下的汗珠。
他支支吾吾地等着女郎發脾氣,不敢看她眼睛。
但下一刻,她卻用甜絲絲的聲音跟他說:“你蹲下來呀,我都夠不到你。”
他連忙蹲下來,離她更近了。
看見她近在咫尺的嬌豔臉龐,看見她秋水盈盈的雙目,看見她瑩潤的嘴唇……
此時他這才發現,此情此景好像似曾相識。但他仔細想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索性不去想了。
因為女郎的手已經抓住了他的手。
她撐着他站了起來。
嘩啦啦的水通身淋下,他立刻閉上了眼睛,睫毛顫顫巍巍,沾上了幾滴水珠。
“你睜開眼,看看我。”她輕柔無比地說道,還帶着幾分泣聲,好像他多麼辜負她。
他抖着睫毛睜開眼,下一刻,嘴上被緊緊堵住,是她柔軟嬌豔的紅唇。
她的嘴唇好柔軟,他腦海裡突然蹦出來這個想法。
這一刻水乳交融,甜絲絲的水津進入他的口中,他的腦海,他的全身。
他渾身無力,浸潤在柔軟的體膚之中,飄飄欲仙,像是浸潤在水中慢慢沉下去……
水?
咳咳!他忽然嗆水了。再一睜眼,元恒慌亂地發現自己竟然沉在水中,無論如何也出不了抓不到支點。
他掙紮着浮出水面,愕然發現馮照竟然站在岸上,冷眼看他在水中沉淪。
半空中突然傳來尖利的吼聲,“深陷其中的是我,還是陛下!”
“陛下!”
他慌忙去看馮照,可她竟然不見了!
元恒不停掙紮,但水中好像有無窮的力量把他拖拽下去,他不停地嗆水、擺手還是無濟于事。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四周一片黑夜,他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渾身幹燥,沒有一點水。床帳上的流蘇被他的動靜驚得微微搖晃。
元恒重重地喘氣,渾身發汗,猛地坐起身掀開被子。
他就寝時不喜有人在場,因而此時殿中隻有他一人。
他就這麼呆呆坐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口幹舌燥,然後下床趿拉着鞋子去喝水。
窗外月光如水,傾瀉到寝殿之中,暈開地上一片銀白。
元恒頓了一下,繞開了這片流光,去了桌子邊,那裡還有睡前留下的冷掉的茶水。
他渾身燥熱,正适合一飲而盡。
轉身離開時,他的衣袖好像蹭到了什麼,竟掃開了桌子邊的抽屜。
抽屜裡好好地放着一個匣子。
雕花镂葉,鑲金嵌玉,與他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格格不入。
他注視着這個匣子良久,半晌才打開,裡面靜靜地躺着一隻金钏。平平無奇的金钏,并不如裝它的那隻匣子窮工極巧。
他輕輕地把金钏拿出來,一點一點地套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再往上就套不住了,還是有些細了。
他捂住這隻手臂,慢慢地回了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