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厭轉過身來,露出冷若冰霜的神色,【我不是想的這個。我隻是想知道…關于慕容松的事…他知道多少?這次襲擊,他是否真的不知情?他對我的憤怒,究竟是我的立場不堅定,還是我陷入了這場他們拿學院做賭場的賭局、攪亂了一切?】
【最重要的是。】
【他知道慕容松在我這裡嗎?】
巫馬相介無論在輕松的校園日常裡表現得多麼生動、優雅,脫離了校園輕喜劇的故事背景,他無疑就是徹徹底底的政治動物,一旦觸及到了家族的利益,便會使用冷漠而殘酷的手段解決,更何況是觸動了他家族作為政治權威核心的标杆。如若慕容松真的完成了王子複仇記,這兩家必定會被政治清算,這樣的血海深仇,寡言又愛記仇的太子殿下,定會居高臨下地簽署谕令,将他們全部下獄處死,這點小厭毫不懷疑。
原書描寫他一個人支撐門庭,從十二歲就開始接管偌大的大公府,老大公留下的錯綜複雜的政治糾葛,無論放在哪個天真的少年身上都是不可承擔。
巫馬相介在這重大的覆壓之下學會了帶上多變的面具,面對敵人如他的父親一樣殘酷無情,手段陰冷。面對需要籠絡的人,便是優雅溫和的貴公子,學院的超人氣帝王,花花公子。
他連自己都會騙,這樣的人。要讓小厭相信他僅僅是個愛生悶氣的單純公子,不對其加以揣測,簡直是脫離實際。
系統遲疑:【……小厭……,你會不會把他想得太複雜了?】
這畢竟是個校園戀愛劇。
小厭沒有回答系統的疑問,隻是道:【他不是想知道慕容松在哪嗎?他越懷疑,我越要把他帶到他面前去。他們不能這樣一直以敵對的姿态對待他,這兩個公子哥打賭,玩貓抓耗子的宮廷圍獵遊戲,遲早會把慕容逼死的,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
小厭将信收好,手指翻轉,遞給一旁的慕容松,淡然地道:“收好。”
“你要去嗎?”
慕容松問道。
小厭:“就這兩天的事,你也一起去吧。”
慕容松蹙眉,“我?”
他似乎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出,十分驚詫,然而面上卻絲毫不顯,雲淡風輕,一貫的清冷恍若寒霜,然而心下卻泛起波瀾。
“自然。”
小厭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巴,“他們……越懷疑什麼,就越要證明給他們看。這次的宴會邀請了全城的貴族名流,你的傷已經好了,這次的授爵宴會在大公府邸,可以帶男伴女伴,你陪我一起去。”
慕容松在聽到“貴族名流”四個字後手心微微攥緊,微不可聞地抿唇,顯然是有些厭惡與抵觸。
緩緩地,小厭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之上,柔軟地籠罩着他緊攥的手掌,眼神示意他安心。
小厭看着他,眼神安撫,溫和地道:
“慕容,我知道你的顧慮,但這樣躲避下去不是辦法,目前首要是洗脫你的嫌疑,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你确實做了這件事,然而當他們想鎖定一個人為目标時,是擺脫不了的,所以,慕容松這個身份你不能再用了。”
慕容松似乎是不太适應,“你…”
小厭道:“你作為我的男伴出席。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遠房表哥了,你可以給你自己起個新名字。”
“新……名字……?”
聽到這,慕容松有些怔然,他素來俊美而冰冷的容顔因此增添了幾分茫然,似乎尚未從即将以新的身份參加宴會的乍然之中醒過來。
他幾乎是有些狐疑地看着自己修長的手指,從小以“慕容”這個姓氏長大的自己,幾乎忘了自己的名字到底是誰起的,隻記得在美利亞斯聯邦的孤兒院,以慕容松的身份生活了許久…
…久到、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原初的身份與姓名。
那個…
…被血與王權堆砌起來的名字。
小厭對此并不奇怪。原書裡的“女主”,在認親之後也恢複了新的皇室姓氏。但她依然更喜歡以曾經的面目與他人相處。
于是她道:“你想起個什麼樣的名字?”
慕容松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看着自己的手掌,淡淡的青色血管脈絡隐藏在皮膚之下,那裡沒有想象中的疤痕遍布,甚至已然恢複如新。
不知眼前的女孩到底有着什麼樣的力量,竟然能夠在一周内将貫穿傷複原到沒有受傷的程度。
他在這種出神之中,随口回應:“紀正安。”
“哈?”
“這也太周正了吧?”
小厭嗆咳片刻後,不禁吐槽道:“就沒有别的更尊貴一點的名字嗎?”
慕容松緩緩擡起眼,無奈地淺笑:“要那麼尊貴做什麼。”
小厭沉吟,“當然是要符合你隐藏的氣質呀,我們這次去本來就是去找茬的。我覺得還是單字ID更權威一點。”
“就像小厭?”
慕容松問道。
小厭笑起來,伸出一根手指,“就叫紀,怎麼樣?”
慕容松無奈:“就一個字…?”
小厭嘟嘴,“我也就一個字啊。反正都是代号。”
沒有聽出小厭言外之意,慕容松看着她蹙眉抿唇的樣子,忽然覺得輕松許多,就連連日以來隐藏的壓抑與基調都随之消散了。
她身上似乎有着一種魔力,任何的壓力在前,她都能夠不形于色,以樂觀與閑适的态度對待,那些積累到喘不過氣而驚慌的風險,她也能猶如絲毫不知般,繼續地過着自己的生活。
“你一點都不怕嗎?”
慕容松突然問。
小厭反問:“怕什麼?”
慕容松說道,“我把我的身世告訴了你,随之而來的是緻命的風險,我的身份……知道秘密的人我想已經沒什麼人在世了,就算他們還活着,也選擇緘口不言。甚至外面的人都在追捕我,你卻邀請我一起去參加宴會,你一點都不害怕嗎、小厭,你不是讨厭我嗎。”
慕容松本以為她會冷笑,說害怕有什麼用?最後露出木已成舟的痛苦表情,或者面無表情地插科打诨,再或者露出脆弱的一面,不語相對。
但小厭看了他一會兒,最終隻是眨了眨眼睛,道:
“你的眼睛和我的眼睛顔色是一樣的。”
“我喜歡你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