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你覺得我會對你道歉嗎?”她不輕不淡地問道,垂眸盯着眼前像是要發瘋的人。
雲栾彎了眼睛,可卻費力地想要睜大,帶着憤怒,一字一句都帶着勉強和無力,“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會道歉呢?”
她慢慢走近雲豎,呼吸極重,雙目猩紅,緩慢地擡手。
雲豎沒有後退,反而好奇她到底想幹嘛?
擡手攥住她的手臂,然後呢?發洩不滿和怨恨?還是想推她進湖裡?
若是之前那瘦弱的身體,說不準就被推下去了。
可眼前比自己小的人,而她也足夠相信自己不會被推下去。
她好奇地盯着,盯着雲栾還會做什麼?一個不過堪堪16歲的人。
“你想推我下去?”她問道。
雲豎主動擡手握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再往前。
雲父的侍從看到,連忙跑了過來,作勢就要把雲栾推開。
雲豎制止住侍從的行為,“你想要什麼?”
想要你死。
她停下腳步,又恢複成原本無辜的模樣,“姐姐這是在說什麼?我怎麼會想推你下去呢?”
雲豎突然笑了笑,目光卻冷了下來,“既然不想要什麼,就離我遠點,我可不想看見你。”
她說完,便轉身離開。旁邊的侍從看了一眼站在那冷着臉的雲栾,微微蹙眉,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掌侍。
之前栾女郎不是挺尊重女郎的嗎?聽别的院子裡人說,侍夫整日都對栾女郎說要敬愛姐姐,要把女郎當成親姐姐。
可侍夫的話又不是錯的,那侍夫是主君帶來的,除了這樣還能怎麼樣呢?
按理說,若不是主君仁慈寬厚,栾女郎兩歲時就得離開侍夫。
隻不過是被女郎欺負一下而已,又不是長長久久的欺負。
女郎現在不就怎麼搭理栾女郎了嗎?
臨近夜裡。
她突然站在門口,門口的那幾個人并沒有注意到女郎突然出來。
一個月讓他們的警惕下降,他們低聲讨論着,甚至專注。
她聽了一點,是雲栾被侍夫打的事情,還讓她跪在了院子裡。
雲豎顯然有些驚訝。
她隻知道原身經常欺負雲栾,等年紀大了一點,這種行為就開始慢慢減少。
如何欺負如何刻薄如何謾罵,她隻能去猜。
“女郎。”
其中一個人蓦然回頭,就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女郎,頓時吓得腿都要軟了,聲音脫口而出。
……
“你沒派人去打聽她是什麼個身份嗎?既然山長願意收禮,她不是什麼好苗子,她家裡呢?”蘇洄身子傾向褚绫,慢悠悠地說道。
夫子一走,屋子裡的其他人都擡頭松了松筋骨,聽到蘇洄的話,臉上也沒什麼反應。
科考可不怎麼看什麼身份。
褚绫聽了,嗤笑了一聲,“我可沒有聽說過哪個大族是雲姓,也沒有在哪裡聽說過雲豎這個名字,想是哪裡得了山長的眼,昭鶴好好的學宮不去,偏生拉着我來這裡,可惜山長的好學生當不成,反倒還要受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的氣。”
坐在最前方的昭鶴面無表情地看向褚绫,冷不丁道,“你可以現在就走。”
“我待在這可挺自在的,你要想走我可不跟着。”褚绫将扇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輕輕扇了扇。
“聽别人說,你昨日還被人推在地上,真是荒唐,從前怎麼不見你有這般好脾氣,要不然等雲豎回來,我幫你教訓教訓她?”蘇洄好心說道。
昭鶴未言,被衣袖遮擋住一半的手微微蜷縮,似乎開始猜想那個人被欺負後會離開嗎?
她看上去很年輕,很沉默,言語也很簡單。
昭鶴不自覺深吸了一口氣,外面樹葉的清香撲面而來,雙眸變得炯炯有神。
“好啊,如果她願意離開,我幫你解決遊論的問題。”她語氣輕緩,也不在意有人聽到。
遊論是每個人都要寫完的政論,再一年後上交,也就是秋闱前的兩個月前,以各種形式記錄了遊學經曆,包括對沿途地理環境、曆史古迹、社會風俗等方面,也可以涉及經濟、政治、文化等諸多方面的政論。
若完成的好,這種方式無異于讓自己有機會扣上官場的大門。
旁邊的幾個人聽到她們三人的話,低下頭,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倚靠着翻書。
誰會去得罪該死的世族?
幾人等待着雲豎的回來。
昭鶴坐了一會兒,像是沒了耐心起身拿着書離開。
蘇洄還在發呆,見她走有些沒力氣說道,“你幹嘛走?不是你要看嗎?”
走到門口的她側身微微斂眸,背景挺直,神情沉靜,“重點是這個嗎?你要讓她離開。”
午後。
雲豎乘坐馬車來了璇山的山腳下。
她背了一個包袱,裡面是專門派人買的筆墨。
她對毛筆書寫并不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