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午後,屋舍已經沒太有人。
今天很安靜。
安靜得讓雲豎有些心虛。
她照常根據往日的時辰離開,抱着書,裡面還夾着剛剛練過的小字。
屋檐下挂着的流蘇被風吹得有些亂,連帶着延連在一塊的紗幔。
她的策論沒有帶走,就放在抽屜裡。
小道上,雲豎踩在青石闆上,左右兩側是幾百年的老樹。
前方是藏書館,左手邊是碑林,供人參考和模仿。
她駕輕熟路地朝左手邊走,用書作闆,模仿着碑林上的字,甚至擡手去觸碰上面的筆畫。
這裡很幹淨,沒有任何灰塵,時常有人來這裡。
這個時候大部分已經午休,或者待在屋舍看書。
大抵在這待了一個時辰,練的紙張被折疊夾在一處,雲豎原路返回。
剛剛練完字的雲豎顯然沒有意識到眼前的幾人是什麼意思,甚至腦子還卡殼了一下。
即使來書院沒多久,她也幾乎把書院的大抵情況摸清楚。
眼前的幾人是書院裡的纨绔,時常仗着家世欺負人。
雲豎詢問,“為何攔我?”
那四人不語,可神态卻早已表明了意思。
一炷香後,雲豎轉了轉有些發燙的手腕,抱着書緩步離開。
那四人灰溜溜地離開,四處張望。
下午。
學堂内。
夫子将卷子收起來放在一側,看着雲豎發紅的手,微微蹙眉,“手怎麼了?”
“不小心傷着了。”她回道。
夫子并不是不知道學堂發生的事情。
昭鶴有意刁難雲豎,是山長允許。
可這刁難過頭,動起手腳,就是她的過錯,怎麼敢讓山長出頭呢?
夫子環顧四周,走到講台上,抽出了褚绫和蘇洄的卷子。
她看着上面的答案,竟直接開頭念了出來,并把兩人點起來,叫人一一回答,為何如此。
見蘇洄唯唯弱弱,顯然沒有用心熟記,夫子手上拿着戒尺,拍打了五下。
見褚绫語氣較沖,夫子又罰她抄書五遍。
坐着的人不知道夫子是為何。
可挑出這兩人,屋舍裡的幾人悄悄地看向坐在邊緣的雲豎,很快想到了山長。
夫子出聲安靜,沒有再繼續抽卷子,而是讓人翻書開始講義。
雲豎擡眸,便見着那兩人回頭看向自己,雙目冒火,怒得坐不下去。
她思索着,思索着該如何結束這種莫名其妙的鬧劇。
雲豎完全沒有心思跟她們玩這種你來我往的遊戲,甚至不想跟她們有一點糾葛。
世家大族的遊戲,雲豎根本不想參與。
夜裡。
屋舍走水。
雲豎的住處被點燃。
還在看書的她下意識地抽出那本書匆匆走出屋内,回頭看着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火,幾乎将半個屋舍吞咽。
她一轉身就見着一隻狼狗在那裡吠叫,甚至朝她跑過來。
雲豎深吸一口氣,幾乎氣笑了。
甚至覺得褚绫瘋了。
火光的出現和猛烈讓跑過來的狗停止了腳,見雲豎不怕它,象征性地朝雲豎吼着,随後夾着尾巴不知道朝哪裡跑走。
“子漾,你沒事吧。”
山長隻披着外袍在門口出現,見雲豎還呆站在那,進來連忙把人拉走。
“怎麼走水了?”
已經有人開始去滅火,不過一會兒就已經被控制下來。
雲豎回頭看着黑煙彌漫的屋舍,“應該是被人點起來的。”
不知道哪個家夥偷偷摸摸跑進來從幾個牆角開始點起來,甚至還放了易燃的幹草。
山長蹙眉,“真是荒唐。”
夜裡烏黑,隻有一輪彎月懸在空中,附近彌漫着朦胧的白光。
雲豎盯着那漸漸消失的紅色火光,狹長的眼眸直勾勾地。
雲豎隻能先去外祖母那暫住幾日。
翌日。
山長大怒,讓人找出放火的人,并要嚴懲。
幾日後,雲豎拒絕了去山長那暫住的詢問,而是搬去了學生屋舍。
雲豎同孟昂一個屋舍。
學生屋舍并非乏味安靜,甚至偷摸地聚衆在一塊喝酒賭博。
其中世族子弟更是翹楚,無人敢舉報。
得知消息的雲豎尋了過去,在門口站着,就看見裡面喝醉的蘇洄,和趴在旁邊睡覺的狗,面無表情地轉身去找掌事,直接把人給舉報,甚至添油加醋。
孟昂茫然地看着她的行為,見掌事帶人過去,連忙攔住要跟過去的雲豎。
“回屋啊,這跟我們可沒關系。”
雲豎緊抿着唇,擡腳轉彎進了屋。
不過幾日,放火的人被抓住,蘇洄和褚绫被重罰跪祠堂。
半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