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恍惚,腦子裡昏昏沉沉的。
眼前的男人面容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像是白瓷做的人一般。
他是誰?為什麼穿着這種衣裳?明明她沒有見過。
她忍不住伸手觸碰他,滑膩的肌膚很快從掌下離開。
很快地,那人撲進自己的懷裡帶着濃烈的軟香,她幾乎不敢抱緊弄疼他。
他勾着她的脖頸,紅潤飽滿的唇擦過她的脖頸,帶着清淺的呼吸,攀上她的臉。
不知道的,他身上的衣裳何時少了,隻穿着輕薄的紗衣,羞澀地被壓在身下,眼睛被打濕得厲害。
細細的哭泣聲慢慢出現,他的身體正在發抖,腰身越發軟。
她想着,為什麼要哭呢?為什麼他會如此柔軟,像春水一般,細細的哭聲讓人越發心癢,宛若遊絲密密麻麻地鑽進心髒裡,呼吸不了,清醒不了。
雲豎沒有做什麼,隻是擁抱着懷中的人。
雲豎是被推醒的。
她睜開眼睛看着上方探過來的人,瞳孔縮了一下。
“你怎麼還在睡?快遲到了,夫子會罰你抄書的。”
打罵是一時的,抄書卻是整天整晚不停歇。
孟昂推着她,把她拉起來,又把她挂在屏風上的衣裳丢給她,“快起來。”
雲豎還沒反應過來,人也有些呆呆的。
“還發什麼愣?”
到學堂時,雲豎隻比夫子早一步。
她的頭發有些淩亂,到學堂時甚至披散在了身前,衣裳也不如以往一絲不苟,眉眼也恹恹的。
一些人擡頭看了過去,想着雲豎雖然寫字不行,言論保守,但是那張臉卻是實打實的好看,半分不摻假。
她們看向後面跟來的夫子,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來,又覺得還是才華來的實在。
夫子見她走到座位上,也沒說什麼,隻是讓她們把書本拿出來,讓她們誦讀一遍。
昭鶴偏頭看了那一眼,又收回目光,垂眸看書。
……
轉眼半年後,寒冬将至。
書院裡的幾人都不選擇回去,而是去遊學。
山長沒有收任何學生,昭鶴憤憤之下回了京都。
雲豎沒有回去,而是打算去鲟江。
聽說那裡四季如春,都城繁華,詩人輩出,樓閣林立。
像棉花的雪簌簌地下着,地面很快被鋪平,青綠的竹子被白雪覆蓋,偶爾彎下來,很快又挺立回去。
“你怎麼還不回去?”孟昂問道。
“想先去鲟江一趟,再回家也不遲。”
即使外面白亮,屋内卻昏暗沒有光線,潮乎乎地。
她的眼底帶着說不清的朦胧,恹恹地,偏偏淺色的眼眸猶如碧綠的精髓,光澤的露珠,溫潤柔和。
她背脊挺直,眉眼恭順,姿容儀态越發挺拔峻峭,深得山長所傳。
“怎麼,去鲟江覓佳人不成?”她搖晃了手上的溫酒,“聽說那裡有上好的妍皮美酒,一個個似牡丹。說起來,我還沒去過那。”
雲豎繞過她,推開窗戶,雪粒瞬間被風飄了進來,撥弄開肩膀和手臂上的雪,枝葉的香氣滲透衣衫。
“是嗎?那更應該去看看了。”她聞言回道。
孟昂遲疑了一下,似乎也有些心動,湊過去問,“我也去,可行?”
見外面風雪實在太大,雲豎打消了透氣的想法,又關上窗戶。
“也行。我應該是明日就走,需要我推後幾天嗎?”她聞着屋内有些消散的熏香,又指了指軟榻上整理好的包袱,側身問孟昂。
“不用,缺什麼到那再買就是。”孟昂看着桌子上的點心,“這又是你家侍夫送來的?”
雲豎聽到侍夫,罕見地停止思考,“什麼侍夫?我沒有侍夫。”
“那應該是我聽錯了。”
雲豎想了想,突然冒出來的侍夫又覺得并非不可能。
“果然離家近就是好,山長給你送東西,家裡侍從也心心念念。”她的話酸溜溜的,又仰頭飲了一口溫酒。
“你快回去收拾吧。”
她像是沒聽到孟昂的話,催促道。
……
璇山到鲟江,坐船需要三日。
山上幾乎被雪覆蓋,山路上的雪被人掃去,一眼望過去,隻能看到白色的山林,枯枝也高高印在空中,時不時抖弱下來雪點。
兩人下了山。
四周都透着靜谧,沒有任何嘈雜的低語,踩在潮濕的土地上也能聽到清脆的枝丫的折斷聲。
随着船隻的前行,湖面上的波紋逐漸蕩漾開,錯亂紛飛的雪讓她們的視線有些恍惚無法聚齊。
“去鲟江待幾日?”
雲豎不知道,随意猜測着,給出了一個時間,“可能半個月吧。”
“半個月?”孟昂陷入了沉思,眼中有些空洞,像是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