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鐘說,這個女人真會做生意。”
楊婵哈哈大笑,這生意是虧不了。
接下來,楊婵依次做成多筆大單,送給真靈河。
大妖們被洗的清清白白的真靈,排着隊進入地府,融入真靈長河,承天娘娘親自負責讓這一批真靈轉世。
沒有靈魂包裹的真靈,幾乎就是可以随意繪畫的白紙,沒有前生,沒有前緣,也沒有種族,一切從頭開始,隻有真靈本源的道和冥冥之中糾纏的因果還在。
他們完全可以直接投胎,省略一切針對靈魂的清洗步驟。
這樣高質量的真靈,多數是自帶半個道果的,等閑一個會元都見不到一個的。
承天娘娘守着輪回路就為了此刻,保證人族的發展根基不被侵蝕。
這些真靈,哪個道都别想搶,隻能進我人道。
這麼多高質量的真靈,楊婵捅了上古還是遠古大妖的窩啊,不會一會兒她就死回來吧。
偷偷樂完了,承天娘娘心裡也沒底了。
然而楊婵隻是放出了寸心姐姐功德的十分之一,便清理了整個秘境現存的冤孽。
目前能見到的冤孽,都已經被洗掉了。
“可以開始殺妖了。”楊婵躍躍欲試。
畢方,畢方如在夢中。
神鳥注視着楊婵取出功德的那一幅卷軸,上面的名字明明滅滅。
一隻大羅境的大妖,約摸是一條白色大蛇,從不知哪裡的夢境中被拖了出來,煉妖壺瞬間吸幹了白蛇的生命力。
楊婵仔細看了看,好像跟一般的蛇妖不太一樣,身軀居然是一截一截的,像是後天改造過的。
煉妖壺的動作太快,楊婵沒能看太細,希望混沌珠沒有忘記約定,那樣回去還能看回放,
大蛇的□□瞬間崩解,化為灰燼,不過眨眼間,威風凜凜的龐大身軀便消失不見。
緊接着,靈魂暴露。刹那間,生前屠戮生靈所造下的冤孽,化作無數猙獰幻影洶湧襲來,将其狠狠撕扯、啃咬。
這蛇妖的神魂團成一團,依稀看着,怎麼仿佛是扭曲至極的人形?楊婵詫異。
那裡的時光,仿佛在加速。
大蛇神魂痛苦地扭曲着,發出無聲的凄厲尖叫,在冤孽的折磨下不斷顫抖。想要逃竄,卻發現四面八方都被冤孽的黑暗氣息籠罩,無處可躲。神魂上開始出現絲絲裂痕,裂痕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就像一塊被重錘猛擊的琉璃,即将破碎。
終于,神魂再也承受不住這般折磨,“轟”的一聲,徹底崩解。
魂飛魄散之際,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存在,那便是大妖僅存的真靈。
它如風中燭火,在冤孽幽暗中搖曳不定,随時都可能被無邊的黑暗徹底撲滅。
真靈散發着極其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每一次閃爍都像是在做最後的掙紮,苟延殘喘。
身體崩解,靈魂崩潰,真靈懸浮,一切都在須臾中完成。
煉妖壺居然可以幹涉時間,厲害。
畢方将目光從卷軸上暫時挪開,神色複雜的看過來,似是悲哀,又似是痛恨,還有一點如釋重負,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當初在東皇廷的日子。
楊婵張了張嘴,想問問這大妖是個什麼情況,遠古大妖都這個模樣?
“你這副卷軸,是什麼?”攔住楊婵快出口的話,畢方看着半空中的卷軸發問。
“那是我們這一脈的傳承之物,每一位傳人的真名都會落在上面。”楊婵突然想起,蚩尤也用過弑神槍,但是蚩尤的名字不在這上面啊。
想起神秘的畢方不願提起的蚩尤先祖,楊婵便将剛才的大蛇丢到了腦後。
“您是看見熟悉的人名了嗎?”
畢方沒有回答,繼續指着明明滅滅的那些名字,“為什麼有些已經熄滅了,有些仍然明亮呢。”
打眼望去,有十分之一的名字是不再亮的。
“哦,那些亮光是前輩們的念頭。因為有些前輩的執念已去,真靈便重新投胎了。轉世以後,就是另一個人。不過,我們這一脈畢竟特殊,真靈離去,名字上的光熄滅了,一點念頭還在,當然,非大事不會再打擾他們。”楊婵解釋道。
“執念已去?”
“嗯,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我們這一脈相傳的是情劫,也就是執念皆因情起。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一位前輩成功渡劫的。渡劫不成,轉世難求,真靈隻能在卷軸上栖息。可是時光荏苒,當初前輩們因之生劫的那些人,會死。一旦人都死了,前輩們的情劫便會轉向下一世,自然要離開卷軸重新投胎了。”
情劫與殺劫的表現形式又有不同,想要了結因果更難,極有可能要糾纏更久。
“你可以,你可以看到你的先輩們的情劫落于何方嗎?”畢方盯着卷軸上的一個名字,低聲問道。
“啊,可以。我修無情道的,最善于破情劫。”楊婵自信,“前輩們都沒有條件修此道,隻有我能。”
畢方神鳥盯着的那一處,最為明亮的那個名字是……
“黎連城,您是認識他嗎?”楊婵順着神鳥的目光看去。
傳人之中,罕見出現男性,但不是沒有,我們聖人一般不挑剔性别,隻看對人族的執着程度。
念出那個名字的時候,煉妖壺顫動了起來。
還好我是大羅,站得穩。
“對,可以看他的劫落于哪裡嗎?”畢方有些許急切,甚至顧不得,帶楊婵去幹繼續清理冤孽的正事了。
楊婵想,可能這位前輩是畢方神鳥很重要的人吧。
畢方神鳥毫不藏私,告知她很多密辛,她也該回報的。
楊婵隔空輕點黎連城的名字,無情道的道韻激發,隻見那光明燦爛的名字上四散出無數虛虛實實的紅線。
哇,這位前輩劫好難渡啊,數量這麼多,看上去因果好複雜啊。
他生前幹了什麼啊,是欠全天下的嗎,還是全天下都欠他的啊?
這些紅線不斷延伸,大部分已經在中途斷開,化為虛無。
“那些化虛的,便是對應的人已經死了。”楊婵轉頭給畢方神鳥解釋,卻發現最粗的那一根紅線正連接到神鳥身上,在鳥頸項上溫柔環繞着。
“啊,我知道了。”神鳥情緒有些複雜,連最喜歡的口頭禅都不念了,張嘴吐出一個啊來。
沉默良久,神鳥再次确認,“隻要這些紅線全部斷開,他就可以重入輪回嗎?”
“是的。”這屬于被動渡劫,被情劫拉扯着去投胎的。
下一世這些因果還是要找上他,一個也少不了。
“你可以把這些情劫,嗯,我的意思是剪斷,就是,嗯,···”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就是幹這個的。”楊婵自信,無情道嘛,專司給人斷情劫,“目前還能看到的,都能剪斷。”
但是已經斷掉的那些,就不行了。楊婵的道,還沒領悟到那麼深入。
“在這卷軸上困了這麼久,連城不會開心的。”畢方聽罷,又仰着頭自言自語。
看到這個名字以後,畢方整個鳥都仿佛沉寂了幾分,似乎某些支撐着鳥的信念崩塌了一部分的樣子。
楊婵描述不清楚那種感覺,猜不透這位黎連城前輩,與畢方神鳥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嗯,前輩們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除了被後輩打擾的時候。”
“讓他去投胎吧,離開人族久了,他不放心。”畢方輕聲呢喃,仿佛松了口氣,又仿佛提起了心。
“啊,當然好啊,我也願意讓前輩們轉世,這樣人族又會出現一大批生力軍。”執念傳人非天驕英才不選,這也是寸心姐姐說的。
“那我們送這裡的大妖入輪回吧。”畢方将目光艱難的從卷軸上收回,昂起頭,招呼楊婵,又似乎在招呼煉妖壺。
“啊?哦,好。您能講講連城前輩的故事嗎?”楊婵試探問道。
畢方思路跳躍的有點快,她跟不上。
楊婵終歸是涉世未深,閱曆還淺,這與修為無關,與情商有關,她對人情人性還有些把握不住,有時候就看不明白。
“好。”
無數個須臾之後,楊婵将寸心積攢的功德,用了五分之一。
隻是這些還活着的大妖,一個個的都跟那條白蛇似的,肉身與神魂都有點奇怪呢。
說起來,就因為要顧及冤孽難清,在懲處這些作惡多端的大妖時,祖先所用手段不過是将其封印于荒僻之地,或是幽深絕境。
楊婵看來,這般處置實在太過輕饒,并未讓大妖真正品嘗到應有的苦果。
那些被封印的大妖,在暗無天日之處隻是陷入沉睡,在夢境中遭受神魂折磨,但未能讓他們為曾經施加給人類的痛苦付出對等的代價。
這裡甚至庇護者他們,讓他們中的大部分苟延殘喘到如今。
這些大妖們存身無數個會元的沉眠鄉,該破了。
淩霄寶殿
東華帝君與玉帝,不歡而散。
玉帝憤然,砸碎了琉璃盞,“他也來指責朕,哼,他有何面目指責朕,當初是誰先動了心思,若非是他,我又何苦讓瑤姬去守那勞什子欲界。”
卷簾偷偷往後藏,千萬别看見我啊。
“卷簾,通傳瑤池,請娘娘一見。”玉帝大喝。
卷簾松了口氣,連忙高聲應諾,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