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然和高郁之磕磕絆絆相處的第二天下午,蕭木白終于回來了。
他手裡拎着花花綠綠的瓶子,像從哪個山洞剛剛結束逃亡。
高郁之因為慕然那一句調侃,從醒過來以後就沒再搭理過他。
蕭木白推開門,掃視兩人,慕然少有的安靜,高郁之坐在床上,隻穿一件中衣,過于寬大,是他前兩天從慕然衣櫃裡拿的。
高郁之的衣服被血染了,沒法穿,正晾在外面。
蕭木白把藥瓶攤開放在桌子上,直截了當地對高郁之說:“我救了你,你要幫我試藥。”
“哎呀,小白,我看他這虛弱的小樣子,是不是也沒必要非得試藥,你說萬一他死在咱這怎麼辦?”
蕭木白眼刀掃過去,慕然閉了嘴。
蕭木白推開花花綠綠的瓶子,拿出最下面的藥瓶:“這藥叫夢紅塵,吃下去,會做一個很長的夢,因為你的體質,情緒反應會更激烈,我也能更好的測試出藥的特性。”
高郁之捏着那個小瓶子:“你要讓我做什麼夢?”
蕭木白神秘道:“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紅塵一夢,夢的當然是紅塵中事,是你的牽絆和過往,但是你也不必擔心,等夢醒了,一切就都會随着夢被遺忘。”
他一指慕然:“你,陪他一起,我怕他體質特殊會有危險。”
慕然睜大眼睛,驚訝地指了指自己:“誰,你說我嗎?憑什麼,我又沒欠你人情,我還為了讓你試藥伺候了這個祖宗兩天。”
高郁之擡頭看了一眼慕然。
蕭木白一拍桌子:“少廢話!讓你去你就去!”
蕭木白兇起來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高郁之也沒多話,他拿過瓶子吃藥,去床上躺着。
“哎,”蕭木白沒來得及叮囑,他把另一瓶藥塞進慕然懷裡。
“記住了,在夢裡,你會經曆他過往最激烈的情緒,你要做的,就是别讓他傷害任何人,在夢裡傷人,相當于自毀元神。”
慕然瞪蕭木白一眼:“你就把我當驢給你拉磨吧,誰家老長工都沒這樣的。”
他往沙發上一靠,吞了夢紅塵的藥丸,閉上眼睛。
蕭木白歎了口氣,找了個墊子塞在慕然脖子後面:“也不怕落枕。”
慕然醒來時一片黑暗。
沉香的味道,慕然靠在床榻邊。
燈火明滅,月亮皎皎映于長空,他低頭一看,身上穿着身侍衛衣服。
床上睡着一個年方十三四歲的少年,仔細一看,是縮小版的高郁之。
他再看自己,還是十八歲的樣子。
高郁之額頭上遍布冷汗,眉蹙起,看起來不是很好受。
慕然想上去把他搖醒。
可還沒等他動手,外面便走進來幾個人,和高郁之差不多年紀,他們推門時聲音很大,絲毫沒有顧及。
看見慕然,為首的人輕嗤:“滾。”
慕然抱着胳膊半靠在床邊:“我就不滾你能怎麼地我吧?”
蕭承睿身後的人手裡拎着一個草編籮筐,徑直扔向高郁之。
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動,慕然眼疾手快,抄起筐就扔回對方懷裡。
青色小蛇飛了出來,落在地上,扭動着身體往蕭承睿身邊爬。
蕭承睿一邊轉身跑一邊對着慕然罵到:“你給我等着!本太子要命人砍了你的頭。”
“你來,你來啊!”
慕然這才反應過來,這裡是京城,天子居所。
他啧啧兩聲,看了眼這都沒醒的高郁之,起身在四周轉了起來。
“啧啧,瞧瞧,這金碧輝煌的。”
“我去,這是夜明珠吧,要是拿回去老頭子不得樂死。”
“這一件都頂得上閣内一年的收入了。”
他轉了一圈,發現高郁之還沒醒,不僅如此,頭上的冷汗還越發密了。
“不是,怎麼了這是,不是小白的藥出問題了吧?”
“喂,醒醒,高寒月?”
慕然左右翻了翻,在慕然的手腕上發現一道口子,血密密地滲出來。
是蛇。
慕然急得團團轉,一時間沒想到辦法,最後直接俯下身。
月光打下來,屋内鏡子折射出一點零落的光,已經是夜晚,高郁之蒼白的臉愈發顯得冷淡。
他本來正在失神,看見床頭有人,身旁的劍沒猶豫便出鞘。
慕然的脖子遞上一柄冰涼鋒利的刃,他也沒躲,卸力癱在地上呼氣,他的嘴還是青紫的。
“要砍就砍吧,反正我都快累死了。”
高郁之的手仍然握在刀柄上,視線掃過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慕然青紫的唇,移開視線,不說話了。
“我說大人,你可真是個冷血,連句謝謝都不肯說嗎?”
高郁之站起身,問道:“我怎麼會被蛇咬?”
慕然呆了一會:“一個說自己是太子的人幹的。”
慕然看了看高郁之:“閣下到底是什麼身份,太子處心積慮針對你?”
高郁之理都沒理慕然,推門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