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照螢煎了三塊舒芙蕾松餅,每一塊都金黃誘人,散發着淡淡的奶香。她輕輕将三塊舒芙蕾松餅擺在平碟上,一塊灑上糖霜,一塊灑上黃豆粉,最後一塊澆上蜂蜜。
總算成功了,她滿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微微上揚,随後招了招手,示意賀銘過來:“賀銘,嘗嘗我做的點心味道如何?”
賀銘愣在原地沒有動,眼前這個笑眼盈盈的少女是戶部尚書的嫡長女,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麼會淪落到為了明日點心鋪的生意,夜深了還在這小小的竈間忙碌?
竈間,燭火搖曳,映照出她纖細的身影。窗外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灑進來,與燭光交織在一起,打在她清麗的面龐。
她的手是他看過的世間最好看的女子的手。那樣白嫩素淨的一雙手,原本應該握着畫筆,而不是鍋鏟。
要不是因為葉衡……
“怎麼了?不想吃?你可是第一個有機會嘗試「清漓齋」新品‘雲酥’的幸運兒!”
趕明兒,她得叫賀銘去訂制一套廚具才行,用筷子打發蛋清不是人應該做的事,麒麟臂都快給她掄出來了。
“沒有,看起來就很好吃!”賀銘急忙走上前來。
孟照螢輕笑出聲,眼角微微彎起,像是月牙兒一般。她輕輕将松餅推至賀銘面前:“行了,還沒吃呢,先别誇。試試看!”
舒芙蕾松餅輕盈柔軟,外層因為大火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一口咬下去焦香酥脆的外殼裂開來,露出綿密濕潤的内部組織。
孟照螢精心改良過的配方,松餅香甜适中,奶香和蛋香完美融合,在賀銘口中化開,就像一口咬在蓬松的雲朵上,甜而不膩,恰到好處。
“小姐,這個雲酥的味道真好,竟然真的像在吃白雲一般。咱們明天要賣這個嗎?”
賀銘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燭火在眼底閃爍,像星星一般。
因為口中食物的緣故,他的臉頰微微鼓起,顯得格外稚氣,與平日裡那個沉穩的少年判若兩人。
如果不是身負血海深仇,他這個年紀本該如此。
“自然。”孟照螢将另外的舒芙蕾也推到賀銘跟前,“明早你找人去宣揚下,「清漓齋」換了東家,為了回饋新老客戶,明日新品上線的同時,所有商品全部七折出售,先到先得。”
“好的,小姐。”賀銘應聲。
他毫不懷疑,「清漓齋」明日起便要大放異彩了。
“對了,你剛才來的時候說,王掌櫃确實進了六十匹軟煙羅,房屋修繕也确有其事?”
說到自己調查的事情,賀銘正色道:“我詢問了進貨渠道的夥計,王掌櫃确實買了60匹軟煙羅,不過貨品沒有存放在「錦繡坊」。說是貨品價值不菲,放在家裡有人看守更安全。不過最後隻有二十匹運到了「錦繡坊」售賣,‘保存不當’的另外四十匹應該是入了王掌櫃私人的口袋了。”
“至于房屋修繕,施工的工匠說,他隻拿了二十兩銀子,并且願意與王掌櫃當面對峙。”
孟照螢贊許地點點頭:“你做事我很放心。”
賀銘悄悄勾起了嘴角,怕被孟照螢看出來,他急忙咬了一大口雲酥掩飾過去。
“賀銘,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跟我來江南屬實是屈才了,你可有後悔?”
賀銘搖搖頭,目光堅定地看着孟照螢,生怕她要趕自己走。他心中暗忖,若是離開了她,二皇子那邊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她的安危有誰在意?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不安,正色道:“為小姐做事,賀銘無怨無悔。”
賀銘不走也好,不然下一個葉衡的探子,可沒他這般向着自己。
也不知道葉衡到底想要幹嘛!
“來揚州之後,葉衡可有安排你任務?”
“有……”賀銘頓了一下,半晌才艱難地說道,“他問小姐在揚州後每天都在幹嘛,可有認識新的郎君……不過小姐放心,我隻說小姐每天都在鑽研新的點心……”
???
“他有毛病吧!”孟照螢差點一口氣沒有提上來,胸口劇烈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案上面粉飛起,險些嗆到。
她揮揮手躲開空中粉塵,聲音拔高幾度,怒道:“我就是明天去吃花酒也跟他葉衡沒有半毛錢關系!”
“!!!小姐明日要去吃花酒嗎?”賀銘瞪大了雙眼,一字一頓,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那些風月場所的男人女人大多不幹淨,容易染上髒病……如果小姐想要認識郎君,我覺得還是去庭園看看對詩的文人騷客比較靠譜……不對,那些人也是僞君子,最喜歡去風月場所的也是他們……”
相識以來,孟照螢就沒見過賀銘那張俊秀的臉上有如此誇張的表情。
她沒好氣道:“就是個假設!假設你懂嗎?”
“是!賀銘知錯了!”在孟照螢看不見的地方,賀銘偷偷轉過頭去,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