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鬧事那個漢子被人找機會滅口了,不然還能讓他當面對峙……
“小姐,我知道是誰了!”賀銘定睛看着孟照螢,肯定道,“你還記不記得,幾天前我給二皇子報信的時候,咱們住的院子裡還有人往京城報過信!”
小季和他們并沒有住在一個院子裡。和他們同住的隻有這兩天新到揚州的孟逸興和……梅輕竹……
“梅輕竹應該是成王的人,她為何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孟照螢還是不信。
“小姐為什麼會懷疑梅小姐是成王的人?那時候成王根本不在京城。”
是了!一語驚醒夢中人。
成王奉命來徽州治水,早就不在京城了。她要往京城送信,隻能是送給身在京城的葉衡!
可是為什麼呢?
難道是蝴蝶效應?劇情已經跟起初系統透露的不一樣了……
“不過,你為什麼認定小季不是葉衡的人?”
如果不是對小季的身份深信不疑,也不能一開始就将梅輕竹鎖定為另一位嫌疑人。
“我……”賀銘猶豫不決,最後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我之前不是一直覺得小季不對勁嗎?所以我有暗中跟過他一段時間,王富海死後,他曾經到過王家,把之前的賬簿銷毀了。”
如果隻是這件事情,為什麼之前沒有說?
孟照螢看向賀銘,他的眼裡依然隻有對她的關切。
賀銘眉心微蹙,似是等着孟照螢追問。
怎知等了好一會兒,她卻隻開口說道:“梅輕竹是葉衡的人不假,今天這麼蠢的一招卻未必是葉衡下的。”
若是葉衡,可沒有今天這麼好解決。
“小姐為何不問了?”孟照螢不問,賀銘反而心裡不痛快了。就好像心裡長了個疙瘩,不要命,也不叫人好活。
“問什麼?”
“問我之前為什麼不說小季和賬簿一事?”賀銘垂在身側的手不覺輕輕攥緊了,他輕聲說道,“其實,那日看他焚燒完賬簿之後,我又跟着他找到了其他東西。”
賀銘心一橫,索性将自己隐瞞的事情都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包括自己謄抄了一份賬簿,還有那天找到的密信。
密信上說,風聲已過去,可重啟“鹹魚”。
“鹹魚”指代私鹽,賀銘曾在永昌錢莊的賬本上見過這個代号。他們不止走私官鹽,甚至自己制作私鹽。
目前查探到的信息有限,雖然不能得知鹽場設在哪裡,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一定離揚州不遠。
小季既然參與私鹽一事,必然不是葉衡的人。
說完,賀銘偷偷瞥了一眼孟照螢,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之前沒說,是覺得這事太嚴重了,擔心牽連到小姐……”
孟照螢問:“那為什麼現在要告訴我?”
“因為你們早就被卷進來了,若是不告訴小姐,隻怕更危險!”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小姐放心,賀銘發誓,以後絕對什麼事情都跟小姐說,絕不隐瞞!否則,我将不得好死!”
“呸呸呸,烏鴉嘴說什麼!”孟照螢沒好氣地看着賀銘,“行了,我知道你不說肯定有你的理由,多半與你兄長之事有關。我又沒怪你,幹嘛這樣咒自己!”
“這不算咒罵,是一種保證!”賀銘正色道。
“知道。但是沒必要!”孟照螢擺擺手,“謊言不都是壞的,有一種叫善意的謊言。何況,你也不是撒謊欺騙我,你之前隐瞞了一部分罷了。”
賀銘垂下眼,眼底某些情緒翻騰,垂在一旁的雙手一點一點攥緊起來,用疼痛提醒自己,有些東西,就算是想一想,都是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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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徽州危險,你身子金貴,怎麼能親自前往?”雪萍什麼都好,就是太咋呼了。
十萬兩善款,已經安全交給了成王的親信。
成王保證過,十萬兩白銀,隻有在他手上,才能用最低的價格,買到最多的糧食。
隻是沒想到,孟照螢竟然還要親自前往徽州察看災情。
自從得知這件事,雪萍這張嘴就沒停過,一直嘚吧嘚吧,像個蒼蠅一樣圍着孟照螢,企圖讓她打消念頭。
孟照螢求助地看向賀銘,卻見他也是一臉不贊同地神色。
她怎麼不知道徽州之行危險四伏呢?隻是這陣子「流螢齋」救濟的災民沒有一千個,也有九百個了。竟然還有災民源源不斷地從徽州逃難過來,就像是個無底洞一樣。
她記得,葉容有幾次重大政事處理都出了差錯,失了帝心。從此後葉衡勢力發展越來越大,沒過幾年就被封為了太子。
剛穿來這個世界時,聽到系統介紹劇情,她隻覺得是個狗血低智的小說情節。但是現在想想,恐怕這次徽州水災,就是他處理出錯的政事之一。
出錯後,葉容隻是失去了争奪皇位的機會,這些災民又做錯了什麼呢,憑什麼奪走他們生存的機會?
就當是為了讓自己心安也好,她總歸是去徽州親眼看一看的。
隻有去了徽州才知道,能走到揚州的災民,已經是徽州人口中受菩薩保佑的百姓了。
徽州城外,到處彌漫着腐爛的氣味,令人作嘔。
官道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衣衫褴褛的災民。他們身上的淤泥已經幹涸了,也不見掉落,好似皮肉一樣長在了身上。
有的抱着面黃肌瘦的孩子,有的拖着破舊的包裹,一個一個,眼神空洞,步履蹒跚地向前挪動着。
行屍走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