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來在這裡堵住威脅過的男生竟是她的兒子，你說算不算冥冥之中的奇怪緣分？

看着陳南的眼神，平頭男生哆嗦了一下，腳步往後小退了一點兒，“媽，你怎麼會和他認識？”

女人在兒子和陳南之間來回看了幾眼，“平平，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你看他見到我被吓成什麼樣兒了。” 陳南歪斜着腦袋不在乎的說着。

女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她抓緊了兒子的手腕，擺出一位母親随時保護孩子的姿态。

陳南看見後冷哼一聲，“還真是母子情深。” 說完他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早就把對女人的記憶埋藏了起來，不管是恨、不解還是一丁點兒的牽絆。

女人對陳南是心懷愧疚的，尤其是看見陳南如今的扮相，她更加後悔在陳南小時候做的那些事，但她看着陳南決訣的背影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瘋了似的跑上前拽着陳南的胳膊自言自語：“都是命啊，命啊。”

“媽，你說什麼呢？” 平頭男不明所以，母親的眉間的溝壑中填着很多往事。

“曉南，你聽我說，當初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我也是被逼的，被逼的。” 女人帶着哭音，陳南的手腕被拉的生疼。

陳南五歲之前還有媽媽的陪伴，直到他媽媽被送進精神病院，他再也沒有一個家。

陳木庭給陳南找寄養家庭，他才不管對方是什麼樣的是做什麼的，隻要餓不死陳南就行。

眼下的女人接了養孩子的委托。

白白淨淨的陳南穿着粉色的小裙子住進了老城區，他跟在女人的身後緊緊拽着她的衣角，他曾經以為自己重新有了個家。

“我以前不懂，我現在明白了，你不就是為了錢嗎，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放開我，我不想提以前的事情。” 陳南黑着臉。

女人卻執拗的不肯松手，“一開始我确實是為了錢，我那時候是真的需要錢，我也是沒辦法……” 她哽咽着。

陳南憋得臉通紅，大聲質問：“錢錢錢，陳木庭沒給你錢嗎，你把我抛下後每月不照樣領着你的工錢，你現在又想幹什麼？”

“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不管不顧，可是平平那時候還跟着他爸，我也得，哎，他是我兒子，我……” 女人的眼淚順着臉頰不停的流着。

陳南看不清其中的真情有幾分，假意又是幾分。

在陳南失去媽媽後，女人确實充當着一部分母親的角色，不管她之前是出于什麼目的，陳南曾經被溫暖過也是事實。

但是女人又狠心的抛棄了他，一句話都沒有留，一直到他上初中她都沒再回來過。

“李姐就是為了錢，為了自己兒子，留着這孩子才能拿到錢，聽說工錢不少。” 這樣的話陳南小時候不知道聽過多少，那些溫暖他也早就明白其實就是一場交易。

既然是交易，那就兩清了，誰也不欠誰的。

陳南猛地甩開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女人又拽着他的衣服。平頭男在一旁護着自己的媽媽，江予拉着陳南的胳膊。

女人像是下定決心今日要為自己辯駁，不過更像是要買一份心安，“我之前也是真心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

陳南看着女人身旁的男生，冷笑一聲，“真心？我不就是他的替代品嗎？”

女人淚流滿面的搖晃着腦袋，嘴裡不停地說着：“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真心的，真心的。”

“我穿的衣服是你買給他的，我吃的東西是你想給他買的，是你，”陳南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你讓我演了那麼多年的兒子，還不夠嗎？”

陳南像是笑女人，更像是笑自己，“你不是一直告訴我，兒子才會長得像媽媽，媽媽最愛兒子，你不是一直想把我變成男的嗎？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很像？别人都看不出來我是個女生。”

江予驚訝的看着陳南，他在努力的翻譯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女人呆愣着，她回憶着過往自己如何讓陳南變成一個小男生，告訴他變成小男生才會如何如何，看着眼前陳南這幅男生樣她才明白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孽。

“看來你是都想起來了，放手！”

陳南冰冷的話讓女人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曉南，你想不想媽媽？你和媽媽長得一點兒也不像。”

“曉南，你想不想讓你媽媽愛你，聽話，把頭發剪了。”

“曉南，等你變成小男生，你媽媽就來接你了。”

“……”

江予追着陳南走出長子巷。

陳南的胸口憋着一團火，雙手緊握成拳，他拐彎走進一條土坯巷，走了幾步後扶着牆面停了下來。

他以為小時候那些事早就随着時間的洪流消失不見，但過去的人出現，往事就會從心底噴湧而出，任憑你如何阻擋，都抵不過記憶的力量。

“我演了這麼多年的男生，卻始終改不掉這幅眉眼，所以我媽才會離開我嗎？”

陳南無力的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