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
一句話畢,楊昭明已經在一丈開外了,隻兩三個呼吸間,就再見不到人影了。
山風悠悠,夜霧飄渺
因着下山的山路崎岖陡峭,楊昭明行走間便使清風托舉而行。
她的目标是春照縣縣城,但她隻知道大概方向,聽燕兒神燕躍說,她所庇護的葫蘆村就在山下不遠處,也不知道等會兒她去問路,會不會吓到村民,要不還是等天亮後再進村?
她仿佛記得,元淵淵說過,山下有條廢棄的道路旁,有一座破廟,其中有些蹊跷。
元淵淵本是說個趣事,如今她自持本事,就借這破廟栖身半晚吧。
另一邊,月光下樹影婆娑,桃蕤目送星曌真人離開,餘光看到雲飛松了口氣的模樣,她和康谷暗自對視一眼,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中。
雲飛畢竟居住在地黃峰,即使現在她和野豬精們關系緩和,卻也不方便一直監視,不然容易被視為挑釁,但康家的野豬精們對自己的地盤卻能時時查探,所以桃蕤在将事情請示過楊昭明之後,便告知了康谷。
康谷原本還想在楊昭明離開之後好好修養生息,但當她得知雲飛的貓膩之後,便立馬猜測,她可能就是黃丹放在春照山的眼睛,知道自己的地盤竟然長年處于敵人的監視之中,康谷便立馬打起精神,親自接下了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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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姚,你說咱們今晚能趕到葫蘆村嗎?這麼晚趕路總歸不妥,要不随便找個幹燥的地方休息一晚算了。”
狹窄的山道上,兩道高挑的人影借着月光宛如靈猴般爬下一道陡坡後,其中一個朱衣少年再不願往前走,于是這般提議。
而另一褐衣少年阿姚看了看天色,卻勸道:“我看不妥,如今天色晦暗,見不到星光,恐怕等會兒是要下雨的。”
朱衣少年也為難起來:“那怎麼辦?以咱們的腳程,是絕對走不到葫蘆村的,現在不僅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天上還要下雨,難道咱們姊妹今天真要成落湯雞不成?”
“阿嫖你先别喪氣,我記得,山下一條廢棄道路的路旁,似乎有一間破廟,若是咱們腳程快一點,定然可以在落雨之前到達。”考慮半天,阿姚還是說出了這個消息,隻是她臉上頗為猶疑,顯然有所顧忌。
阿嫖自然對妹妹很了解,知道若是這破廟沒有問題,阿姚早就說出破廟所在了,恐怕那破廟另有玄機,不過雖然猜了出來,阿嫖卻并不害怕:“不管那破廟有什麼神異之處,都别怕,咱們有幹媽的一撮毛發呢,隻是歇歇腳腳而已,不會有什麼事的。”
阿姚:“那咱們邊走邊說吧,這還是我聽說的,二十年前一場瘟疫,春照縣很是亂了一陣子,那間破廟就是趁此機會作亂的淫祀,春照縣的動亂平息下來之後,後來的縣令便破除了那間廟子,縣令本想将廟子都拆掉,但想到那廟子建在一條四通八達的路旁,留下來給過往行人做歇腳的地方也好,所以那廟子便留了下來,咱們現在都能看見那廟子的所在。”
本就是無聊的趕路,阿嫖自然聽得津津有味,見阿姚突然停嘴,便不由催促:“後來呢?又是怎麼發現那廟子還殘留有問題的?”
阿嫖剛剛催促完,踩着阿姚的腳印就要繼續前走,卻突然撞上了阿姚的脊背。
“怎麼不走了?”阿嫖揉着額頭從阿姚背後走出來,納悶的問道。
而當她看到面前的景像時,卻覺得妹妹有此反應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因為,現在的阿嫖,也是一副被攝了心神的模樣,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那麼,前方到底有什麼呢?
白露暖空,素月流天
隻見,前方一片開闊,在皎潔明亮的月光的照射下,完全能看到百丈外隔壁山上的景色,夜霧籠罩,山中樹木若隐若現,一道白色的人影在山中行走,廣袖飄飄,如履平地,一步一丈。
隻是遠遠一眼,姊妹二人不由贊歎:
升清質之悠悠,降澄輝之藹藹,好一位風神疏朗的神人。
隻是,仙耶?妖耶?
她們姊妹二人得見神人,卻不知是福是禍,因為阿姚發現,這神人的目标似乎同她們一樣,都是那間破廟。
她把這個消息給姐姐一說,阿嫖也神色凝重起來,提出質疑:“難道她的目标就是我們?可為什麼呢?我們姊妹并沒有什麼能得這樣人物看重的地方,更何況,若目标真是我們,為何不直接攔截我們,反而要等在一個我們不一定會去的破廟?”
阿姚點出姐姐話語中的破綻:“若那位神人的目标是我們,我們也不能繞路,不然人家還沒流露出敵意,咱們就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肯定會激怒對方的。更何況就像你說的那樣,馬上要下雨了,我們還得去破廟躲雨呢。”
阿嫖卻提出了另一個猜測:“我看之前那位白衣人像是也要去破廟躲雨的樣子,或許不是山鬼神明,隻是一位路過的武林高手呢?”
阿姚:“不管她是山鬼神明還是武林高手,能在山中行走如履平地,都不是咱們能惹得起的,咱們躲完雨,一到早上就立馬離開,中途也不要跟她多說話,想必真有什麼問題,也能堅持到我們回到縣城,隻要回了縣城,咱們就去城隍廟裡拜一拜,這樣應該就不是問題了。”
阿嫖:“你說的有道理,更何況咱們身上還有幹媽的一撮毛發,就算真是山中鬼神,想必怎麼也得給咱們幹娘一個面子。”
阿姚欲言又止,沒敢說那位白衣神人人形完好,而她們幹娘卻還未化形,誰給誰面子還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