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臉上閃過詫異之色,但還是老實道:“春晖酒确實是胡家酒坊最好喝的酒,但那是除黃酒之外的情況下,不過這黃酒是我們老闆自己釀來給她老娘喝的,得來不易。除了熟客和縣尊大人,平常人是絕對喝不到這個黃酒的,看來胡姨很喜歡您啊,不然不會這樣介紹。所以今天官人是有口福了,不知官人要打多少?可自帶了容器?若沒有,我們這兒有賣葫蘆,大小都有。”
沒想到還有這宗前情,倒真勾起了楊昭明的興趣,于是她掏出銀子放在櫃台上道:“春晖酒和黃酒,都給我來一斤,就用你們的葫蘆來裝吧。”
“好嘞,您就擎等着吧。”收了銀子,夥計手腳麻利的為楊昭明打酒,為了方便客人帶走,她還特意在酒葫蘆上綁了草繩,方便好提。
雖然楊昭明仍想逛一逛這春照縣,但奈何兩隻手都占滿了,也隻好悠哉悠哉的往回走了。
剛剛回到杏花胡同,她就看到,一個高大的女人正站在院子門口,同孫婆在說些什麼。
孫婆老遠看見楊昭明回來,眼睛一亮,迎了過來,“先生回來了,這是山女君叫過來的肉鋪老闆,老胡,她過來問現在可需要新鮮的豬肉,如果需要,那麼具體是哪個部位?”
楊昭明沒有傻乎乎的說,她可以自己去肉鋪買肉,因為現實不是電視劇,看電視的時候,主角不管什麼時候去屠戶那裡,總是可以挑選到新鮮的肉,但實際上,古代是沒有電的,而冰塊也是有錢人才能享受得起的。
所以為了新鮮,一般都是買家提前說好,留下定金,差不多集合了一頭整豬後,屠戶才會開始宰殺。如果買的是一整隻豬,甚至會為了保證新鮮完整,趕着豬去客戶家裡當面殺豬。
當然,也可以在屠戶處購買腌制或曬幹處理過的肉幹,便于攜帶和存儲,屠戶的主營就是這個,普通百姓買也都是買這些,但有新鮮肉吃總是好的。
不過想到今天買了兩隻豬腳,還被額外送了一隻豬耳朵,故而暫時是不需要肉的,不過楊昭明還是和屠戶約好,後天再來給她送肉。
就是白跑一趟,胡屠戶也沒有生氣,全程笑眯眯的。
進了院子,來到廚房,放下兩隻酒葫蘆,又找出盤子來放豬腳和豬耳朵,楊昭明看了看廚房的東西,香料和時令蔬菜水果都有,要不今晚炒個素菜?
忽然,她把視線轉向門口,光影變幻間,一隻漂亮的蜥蜴走了進來,正是白石此妖。
“怎麼了?不是叫你守着那隻精怪嗎?她醒了?”
白石爬上楊昭明的袖子,語氣忿忿:“真人,那隻破筆醒了,然後就一直嚷嚷着放她走,可要是問她關于那沈縣令的事情,她又成了啞巴,我倒想上點手段逼迫她一下,可看她碰一下就好像會碎的真身,恐怕我剛上了手段,這隻破筆就要魂靈潰散了,如今這家夥看沒有危險,居然還想着逃跑。”
白石沒有說的是,之前輕視這筆童子,差點就讓她給跑了。還是因為筆童子擅長的法術和她擅長幻術有異曲同工之妙,她這才沒有讓這家夥逃走,不然她一個快要化形的大妖,居然放跑了一個小精怪,說出去絕對是要遭妖恥笑的。
“走吧,去看看這隻小妖精。”
來到房間,就看見桌子上,一個小人兒不過二十厘米高,穿一身黃色的衣裳,硬硬的頭發根根豎起,仿佛尖刺。
明明是兩米見方的桌子,可這小人兒卻怎麼也走不出去,把她急得額頭冒汗。
楊昭明一眼就看出來,桌子周圍被白石布置了一圈幻術。
“把幻術解除了吧。”
白石依言行事。
驟然明亮的天光讓沈學警惕起來,她打量四周,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在一張桌子上打轉。
怎麼就放過她了呢?沈學擡頭看去,隻覺玉山臨面,不似凡人。
青年生得形貌瑰奇,身材高挑修長,一身簡單的白衣鶴繪,卻襯得她風度高爽,儀表偉麗。
沈學遍讀詩書,這樣風姿特秀之人,便是曆史書中,都少有記載。隻有那些志怪話本中,描述狐精鶴仙化做美人時的筆墨描寫,才有此人的三分逸美姿容。
沈學是筆精,詩成珠玉在揮毫,所以最愛如詩如畫的美人,此時毫不掩飾的看呆了。但是,當她看見,眼前之人袖子上趴着的蜥蜴精之後,再多的恍惚都消失不見了。
這不是位手無縛雞之力的詩人,而是收攏了妖精為仆從的修道之人,雖然不知其修為深淺,但是之前的種種美麗容光,也變成了不容侵犯的神光熠熠。
小小個人兒跪在桌子上,俯拜叩首:“真人,小妖叩謝救命之恩,不過還請放小妖走吧,小妖不過一小小的筆精,沒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