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剛去國外留學,即使有管家、傭人周到的照顧,他也感到不适。
在某個失眠的深夜,他偶然點開了方執的采訪合集。那時方執一入圈就是名導的電影,被全網嘲資源咖,黑得很慘。
但少年沒有被陰霾籠罩,反而在鏡頭前笑得明亮坦蕩:“資源好是我的運氣,但演得不好就是我的錯。”
徐知年怔住了。他見過太多人把特權當作理所當然,卻第一次見到有人把幸運視為責任。
就像他那個永遠活在父親陰影下的母親,一生都在成為“徐太太”。
屏幕裡的方執還在說:“我會用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對得起每一個機會。”
窗外是異國永不停歇的雨聲,徐知年蜷縮在真皮沙發裡,第一次感受到心髒被擊中的震顫。
“少爺?”管家敲門進來,看見他盯着平闆發呆,“您該吃藥了。”
徐知年猛地合上平闆,卻遮不住耳尖泛起的紅。從那天起,他的浏覽記錄裡多了方執的名字,收藏夾裡也滿是方執各種采訪的視頻。
其中他最喜歡的一個是方執在路演中被一個小孩提問:“哥哥,你是誰呀?”
很多明星會惱火素人不認識他們,但方執沒有。他屈膝蹲在地上,和那個提問的小孩齊高,認真得回複:“哥哥叫方執。”
如果說此前那個采訪視頻讓徐知年變成了方執的粉絲,那麼這個路演視頻就讓徐知年徹徹底底成為了方執的死忠粉。
徐知年至今記得那個畫面——方執蹲下身時,沒有彈性的牛仔褲繃出他漂亮的腿部線條,陽光透過他耳廓,照的他好像會發光。
明媚的少年在刹那點燃了他的整個世界。
“方執。”他曾無數次在深夜的卧室裡對着屏幕輕聲重複這個名字,舌尖抵着上颚,像含着一顆化不開的糖,甜蜜又苦澀。
徐知年一直将對方執獨特的感情藏得很好,小心翼翼地守護着這個藏在他内心深處的小秘密。直到某天,沒有來得及熄滅的手機上大剌剌的方執照片,被喬延撞見。
喬延從小就玩的花,理所當然地覺得這是徐知年喜歡的人,他雖然在問,語氣卻很肯定:“你該不會是GAY?”
徐知年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看着手機上的方執。
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對方執是什麼感情,喬延一直覺得他愛方執,可其實他隻是想讓方執好。
他隻想看到方執閃閃發光的樣子,想讓他遠離所有的傷害和委屈,想讓他過得幸福。
但一切全被林澤銳毀了。
徐知年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懸在方執臉頰上方,想要觸碰,卻又在最後一刻克制地收回。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機場偶遇方執時,對方正被私生粉圍堵。
看着被混亂的人群擠在中心的方執,他派自己的保镖去隔開人群,而他本人卻隻敢躲在VIP通道的玻璃後偷看方執離開的背影。
那時,方執已經和林澤銳結了婚。
床上的方執突然輕咳兩聲,無意識地裹緊了被子。徐知年立即俯身查看,發現對方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擰了條溫毛巾,動作輕柔地擦過方執的額頭。待到方執舒服了點,他的指尖慢慢劃過方執鼻尖的小痣。
從前他隻能在照片上“觸摸”這顆小痣,靠着想象來在腦海裡描繪出它的感覺。而現在,他真的摸到了。
這一刻徐知年才有了一種實感,一種方執真的在他的身旁的實感。
徐知年的指尖微微顫抖,像是怕驚擾了這場夢境。他凝視着方執鼻尖那顆淺褐色的小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
“我本來可以一直做個安靜的粉絲。”他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忽然消失,頓了許久才憤憤地說:“可林澤銳根本不珍惜你。”
方執在睡夢中微微側頭,柔軟的發絲蹭過徐知年的手指,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徐知年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燙到了一般。
方執在夢呓中皺眉翻身,被子随着他的動作滑落,露出單薄的肩膀。
徐知年連忙幫他蓋好被子後,才靠近他,想聽聽他再說什麼。
然而下一秒,徐知年的瞳孔驟縮,攥着被子的手霎時青筋暴起。
方執在喊林澤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