侞卿一聽就知道她今日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掌控中,遂也沒有遮掩直接搖了搖頭。
沈萬安擡眸,眼底起了一絲晦暗:“你倒是膽子不小,竟敢戲耍公主?”
侞卿不以為意說道:“妾身不懂大人何意,也不懂大人為何要說妾身戲耍了公主。”
沈萬安見她裝傻充愣直接挑明說道:“我怎麼不知許将軍喜好什麼蓮子團子,還是夾着蓮芯的苦甜水,這種方子虧你想的出來!”
“女子閨房之事得來的消息,大人豈能一一知曉。”
“你!”
沈萬安面色一青,又瞬間轉為朱紅。
一來他确實未料到,她能如此直言不諱将那些個腌臜之事直接道出,二來他也未曾料到,她能夠如此明目張膽地戲耍溪雲。但人畢竟是他自己精心挑選的,一時萬千怒意上頭卻也隻得暗自壓下。
侞卿見沈萬安動了怒,這才不緊不慢又開口說道:“再說也不是妾身故意戲耍公主,那些個蓮子團子的苦方子,本就是從将軍府姨娘們那得來的,至于是不是許将軍所好,妾身近些日子操勞過度,一時神志不清記混了也是人之常情,公主大人寬宏大量肚能撐船自不會跟妾身計較。”
“你現在倒是挺伶牙俐齒的,她一介女子如何戳破你這些個胡扯方子,難不成要真要擔上個打探外男的笑名令人恥笑?”
“公主一片癡心就算真打探又有何值得恥笑?若是連這些個自由也沒有,那東籬的公主也不過如此。”
“簡直一派胡言!”
“妾身隻是實話實話嘛,既然大人都知曉溪雲公主就算識破妾身的雕蟲小技,也礙于禮法名聲無法問責妾身,那大人還有什麼顧慮呢?”
她一頓,見沈萬安并沒有駁斥,立換了副谄媚嘴臉:“若是日後溪雲公主記恨着妾身遞出錯誤消息,而厭棄着妾身,妾身備受各位夫人小姐的排擠,常常孤身一人的話,那太後她老人家也放心将如此草包的妾身留在大人身邊啊。”
沈萬安一聲冷哼,卻也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其實不論她是無心之舉還是故意為之,溪雲是否會因此事記恨着她,于他而言都無影響。若是真要細論起來,反倒正如她所言此事越鬧就越對他們有利。
借着許均澤回京以及文王遇刺的幌子,這些時日他一直稱病不能上朝,外界衆說紛纭議論紛紛,若是此時他的家宅不甯鬧得雞飛狗跳,倒也替他尋了一開脫的好借口。
如此一來,她的這些折騰也不算是一種愚見了。
沈萬安面色暫緩:“揣度人心你倒是琢磨的夠快。”
“還不是大人教導的好,腦子轉得快一些呢,才好替大人辦事。”
沈萬安見她順杆就爬,又闆起臉來:“算來算去小心把你這條小命也算進去,倒時我可沒那閑情雅緻去救你。”
侞卿見他這是徹底氣消了,挺直腰闆,高聲喊道:“大人吉人天相,福大命大,妾身時常侍奉左右,定會沾得大人的一絲福運。”
她喊得字字铿锵有力,沈萬安一時也有些忍俊不禁,他壓了壓微揚的唇角,直将人往外打發。
“出去!”
“是,那妾身就恭祝大人好夢!”
*
侞卿快步回了春棠苑,約一炷香的功夫一俊秀女子輕扣了兩下房門。
“姨娘要的雪梨銀耳羹,奴婢給您端過來了,桃姜姐姐今日受累,小廚房還多備了一碗,還請姐姐移步品嘗。
桃姜見來的人是桃心,柳眉一個勁兒地往上翹:“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喝上桃心妹妹留的湯啊,妹妹如此勞心費力,我怕是沒這福氣享受啊。”
後院的憐人中,誰人不知那桃心心比天高,逢人遇事總是趾高氣昂的,桃姜心性急慣是看不慣她那副假清高的傲慢勁,兩人私下沒少動嘴皮子。
此番侞卿被擡了身份,侞卿見桃姜是個爽快人就将她調到了身邊伺候着,憐人們一見桃姜攀了高枝巴巴都上來谄媚,如此一來與她不對付的桃心就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或許單個的滋味實在難熬,眼下的桃心面對桃姜的嘲諷竟無半點怨意,甚至還帶着一股近似于讨好的語氣解釋道:“姐姐誤會了,大家都是一同進府的姐妹,互相間有所照應自是應該的,打姐姐來到姨娘身邊後就一直盡心盡力伺候着,妹妹實在不忍姐姐如此勞累,這湯就讓妹妹送進去吧。”
“少在這跟我扯皮,我看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桃姜将人堵在門口,憤憤就要奪桃心手中的木盤,而那桃心笑而不語,手卻不肯松開半分,兩人就僵持在原地不動,隻聽屋内傳來一陣聲響。
“發生何事?”侞卿問道。
“沒事,就廚房差人将姑娘的雪梨銀耳羹送來了,奴婢這就給您端進去。”桃姜邊答邊一用力,頃刻一晃,那熱湯就盡數灑在桃心的手上。
桃姜吓得一後退,桃心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