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安唇角微勾,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怎麼,想和我比試比試?”
侞卿垂眸:“妾身不敢。”
“如此吞吐可不像是你一貫的風格。”
侞卿擡眸:“那妾身是何風格?”
沈萬安沉吟片刻隻輕吐出四個字:“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侞卿唇角起了一絲弧度,雖不中聽卻也算是恰當。
“那今日妾身就鬥膽與大人一較高下。”
“倒也讓我好生瞧瞧,這十年裡他們都還教了你些什麼。”
兩道聲音落下,兩處翩然的身影便在半空中一躍交彙,與侞卿步步相逼的猛烈進攻相比,沈萬安更像是近乎于停留原處的見招拆招防守。
她又多使了幾道力度,而沈萬安依舊是一副神情淡然的模樣。
他的波瀾不驚讓她格外燥怒,再出起招來變得愈發狠厲起來。
院内殘花落葉散了一地,兩道身影各據一邊各不相讓,倏然侞卿騰空一躍,回旋至後方一撲,她的手臂就直直劈在沈萬安脖前。
但與此同時,她的後背還是不自主的一抖,玉簪落背竟比她還快了一瞬。
沈萬安收回手,将玉簪重新插回她發間,輕聲道:“你輸了。”
侞卿快速理了理散亂的發髻,躬身道:“妾身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十年有此身手倒也不算白費時間,隻有時一味攻心盡力步步相逼反倒是适得其反,在你出手的第二套招式裡,若以退為攻那或許目前便也不是如此局勢。”沈萬安平靜拆解着她的一招一式,似有意傾囊相助。
侞卿一邊應着他的講解,一邊暗暗揣度着他的心思,若她今日還收斂了一分功力,那他究竟還藏着多少呢?
“大人方才可對妾身手下留情了?”
沈萬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想聽哪種回答?”
侞卿一時也不清楚,這個問題究竟是否能得到準确的答複,她沉默片刻又搖了搖頭。
沈萬安一笑:“若我說我已使出全身之力呢?”
“那妾身也信。”
許是這個答案頗為沈萬安意外,他望向她的目光中不覺多了一絲興緻:“可我不信。”
侞卿一笑,或許這才符合沈萬安的性格,在一刻她竟有一種其實她與他皆為同類人的錯覺。
“如今許将軍已蘇醒,大人為何還遲遲不肯上朝,大人就不怕此舉真就坐實了外界所傳的謠言?”
“哦?什麼謠言?”
侞卿見自己說漏了嘴,索性也沒在遮掩,直接說道:“如今大人拒不入朝,外界皆傳許将軍暈倒一事實為大人暗中下毒所緻,大人為恐聖上責備才故意稱病不敢入宮。”
“我當是何事,原來還是這檔子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不過真要算起來,這些個也不算是謠言,畢竟現在你動手與我也無異。”
侞卿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是這套說辭,又垂下頭低聲道:“大人如今可還是覺得下毒之人是臣妾,莫說什麼噬魂散難尋,就算是帕上真沾染些也不過是一兩天的光景,又何以緻使許将軍昏迷七日呢?”
“哦?那依照你所言,那真正下毒者其實另有他人了?”
“真正下毒者其實就在……”她猛然擡起頭,未等後半句說出口,隻見一行色匆匆的小厮快步跑了進來。
“大人不好了,文王薨了!”
侞卿陡然一驚,面前的沈萬安卻又笑了,但這次他的眼眉間多了一分真正的笑意。
“方才你說兇手為何人?”
侞卿一怔,快速斂去眼底的愕然。
正如沈萬安所示,她善于攻擊,他精于防守,所以她與他之間,就注定她隻是一把出頭的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