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州刺史和朝中老臣都出了面的事,豈能如此輕易就被問清和離清解決,想來從文王死後他便一直在京中盤算着此事。這次出行他先是故作墜崖之狀,又是在林中裝出中毒之态,怕是早就有所預謀故意拖延時間,掩人耳目。
隻是她不懂,他既然已經知曉皇帝的内心卻仍敢阻攔此事,又有何顧慮在此虛以逶迤,遮遮掩掩?
沈萬安不出所料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冷冷呵了一聲“住嘴”。
這一聲過後,衆人似乎都察覺出了沈萬安的怒意自覺噤了聲,而侞卿仍覺心中憤懑将頭别到一側,低罵了一嘴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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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名男丁皆圍困在山上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們稍作片刻歇息便繼續朝着狸州方向奔去。
近些年西洛與東籬一直行兩國友好邦交,自打沈萬安與扶榮公主的婚事定下之後,西洛更是對東籬馬首是瞻,狸州地界東籬人頻進頻出出行十分自由,他們先去那安腳,日後再将妻兒老小接過去倒也是一條新的活路。
侞卿目送着男人們隐于市井之間便也轉身離去,一闊十載她瞧着陌生又熟悉的街道心中還是百感交集。
但眼下還不是感慨的時候,她好不容易從問清和離清那搶來的護送機會,也不能如此輕易浪費,她握緊手中的長刀,快步朝春香坊走去。
脂粉的香氣還未等侞卿進門便快速闖到她鼻尖,曼麗姑娘們的絹帕甩得一下比一下嬌媚。侞卿才踏入一隻腳,兩個美豔女子便一左一右往她懷裡鑽。
“公子~”
左邊的夏棠将柔軟的纖指落在她此刻滿是絨毛的鬓角旁,挑逗道:“這位公子的模樣倒是瞧着陌生啊,想來是第一次來春香坊吧。”
右邊的冬蘭亦不甘示弱,雙手一繞就将一杯酒送到她唇間。
侞卿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豪邁一笑将錢袋一解,扔到追上來的媽媽手中。她雙肩一擡,手一用力便左擁右抱将兩位美人往樓上拉。
那媽媽原本還見他模樣粗糙,着裝樸素,一時惦着沉甸甸的錢袋卻也半句話說不上來,直将人往雅間引。身旁的夏棠和冬蘭見她出手如此闊綽,勾人的法子一個賽着一個地往外使。
“公子快些喝~”
“公子既喝了她這杯也得喝我這杯才是~”
美人美酒環繞,她腳下的步子越來越飄,如墜雲端松弛又綿軟。
“喝喝喝,美人所給的酒爺都喝。”
她一杯酒進肚,直将夏棠抵在柱子邊,夏棠雙頰紅潤,一面嬌嗔一面附在她耳邊小聲道:“人就在東面第三間屋子。”
侞卿大笑兩聲,那冬蘭小手一推,便重新搶奪佳位倒在她懷中:“東西已準備妥當,都在屋内。”
冬蘭嬌嗔一聲,絹帕一甩便嬌羞跑開,侞卿見勢一追正撲在柱子上,她惱羞一起身怒罵道:“你這小蹄子,瞧爺今晚如何收拾你!”
“那就看公子能否抓得住妾身~”
冬蘭邊喊邊朝東邊跑去,她一步三回首,不用兩步便栽入一懷抱中,冬蘭看清那男人的模樣,雙手向上一勾他肥碩的脖頸,随後整個人就挂在男人身上。
“呦,今個可是稀客,什麼風能把婁大人盼來了。”
嬌人在懷,那婁宵的半邊身子早就酥軟了,一個勁地将嘴往冬蘭身上拱。
冬蘭嘴一撇,臉一别,不悅嚷道:“這都多少時日沒見過婁大人,大人怕是早就把蘭兒抛之腦後了吧。”
那冬蘭本就嬌豔,如今雙眉一蹙更是别有一番風韻,嘗過春宵滋味的婁宵一抹嘴唇,隻恨不能将人直接揉進骨血中。
“好美人,爺的心中還是極疼你的,隻是近日我家那母叉實在是管得嚴,無法出來尋你罷了,快過來讓爺好好疼疼心肝。”
婁宵一口一個心肝,一口一個美人喊着,冬蘭隻甩帕逗他卻不肯再近身。
“爺休要唬我,今個爺得閑卻也沒見爺來找我,若不是今個在這遇見了爺,我與姐姐怕是也難見爺一回。”
冬蘭這一提醒,婁宵才見他身後還站着多日未見的夏棠,那夏棠隻掩帕含羞笑着卻似要将他的魂也勾走。
“你們倆磨人的妖精,爺今日隻來嘗鮮一回沒找你們,就被你們逮了個正着,爺一會兒就找你們可還好。”
冬蘭嘴一嘟:“爺是厭棄了我們,我們又何必自讨無趣。不過我與姐姐今日也算是遇到了貴客了,爺隻管自己玩去吧。”
“有爺在,我看哪個混球敢跟爺搶人!”那婁宵不悅嚎了一嗓,一瞥四處這才注意到夏棠身旁還站着一瘦削男人。
婁宵臉一沉,逼近一步:“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