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不見蹤影,好似這世間隻剩下她一人。她漫無目的的在這冰冷黑暗的湖水中漂浮,卻突見前方有白芒閃爍,她被那光芒吸引,劃動着手腳往那個方向遊去。
她的眼睛越亮,心卻是越沉,這分明就是那團冤魂!宋臨湘驟然記起,她是怎樣捏碎了那團魂魄,怎樣“吃”掉了他們。這讓她感覺自己與那些撕咬她的冤魂沒什麼不同。
她不由自主的停住不再往前,那些冤魂卻早已發現了她,愁苦或兇惡的人臉逐漸彙聚成一張蒼白的,滿是裂痕的巨大的臉,張開嘴巴要将她吞吃入腹。
宋臨湘驚喘一聲,總算是醒了,眼底卻全是迷茫,不知今夕何夕。
“宋臨湘!”徐修靜激動的執起宋臨湘的手,卻被她反應巨大的甩開。徐修靜表情僵硬的跪在原地,眉眼立刻就低垂下去:"你…你怎麼了?"
柳邑看到這情形嗤笑一聲,還怎麼了,自然是嫌棄他呗。臨湘肯定想起了些什麼,他揚起下巴,隻等着宋臨湘來給他解繩子。
卻還是沒什麼動靜,他看到宋臨湘那清淩淩的眸子裡湧上些疑惑的神色,然後回握住了她剛剛甩開的徐修靜的手。
“你做什麼?!噗!”柳邑一時沒壓住,吐出口血來。昨日他臉上的血迹都還未清理,現下又混着新鮮的血液,臉上的顔色很是精彩。
徐修靜也吃了一驚,下意識想要把手收回,卻被宋臨湘緊緊拉住,還捏了捏他的手掌幾下。徐修靜便如針紮般坐立不安起來,衣領裡冒出的熱氣升騰成白霧。聲如蚊嗫的說:“你…你怎麼了…”
宋臨湘聽到他說話,又把目光轉移到他的臉上,伸出手摸了摸,果然和之前的感覺不一樣。熱熱的,還有點濕潤,口鼻的氣息噴灑在她的手掌上,又有點涼意。如此的真實,與剛剛的夢境截然不同。
臨湘一動不動的體會着新奇的觸感,卻發覺她手掌下的臉龐越來越熱。徐修靜如玉的面龐爬上絲絲紅暈,燦若星辰的眸子眼巴巴的望着她,他躲開也不是,不躲開也不是,幹脆呆在原地,任宋臨湘施為。
宋臨湘又摩挲了下他的臉龐,才說:“我能摸到你了。”語調卻還是那樣冰冷,并不透出半點情緒
徐修靜聽到這話一愣,什麼意思?宋臨湘不是一直都能摸到他嗎?他還沒問出口,宋臨湘就搖搖頭:“和以前不一樣。”
以前?宋臨湘是說給他擦血的那一回嗎?那時宋臨湘的确摸過他的臉,下手還挺重的,這次倒是很輕柔…等等!他的腦内靈光一閃,突然拿下宋臨湘覆在他臉上的手,往她的手掌心吹了口氣。
“這樣你有感覺嗎?”
宋臨湘點點頭。
他面上不禁一喜,但随即又想到,若是宋臨湘連如此細微的感受都能體會到。那…她肯定也能體會到痛意。于是他立刻看向宋臨湘脖頸上纏着的布巾,眼裡滿是擔憂:“那你的傷口痛麼?”
傷口麼倒是沒什麼感覺,倒是那布巾,纏得未免也太緊了些,纏得她活動時都有些緊繃。于是她伸手将那布巾扯下,底下卻不見一點傷痕。徐修靜也覺得驚奇,湊近去看宋臨湘的脖頸,确認上面真是什麼傷痕都沒有了。
他正想着這是怎麼回事,就聽得咳嗽聲。“咳咳…”柳邑喉嚨裡堵着血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難看至極。
徐修靜這才想起昨日裡柳邑确實是送了團不知什麼東西給宋臨湘。和他之前給宋臨湘治傷的白芒十分相似,但是要大上不知多少。他又轉頭問柳邑:“難道…這傷是你治好的?”
柳邑卻不說話,隻惡狠狠盯着他們貼着的手掌,徐修靜這才驚覺自己還拉着宋臨湘,急忙放開了手。
而宋臨湘看到他就想起他将那些魂魄遞到自己手上捏碎的那場景,還有他說的那些奇怪的話。柳邑此時也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看得宋臨湘很是不自在。
她遲疑了下,還是開口對徐修靜說:“他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