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卿疑惑挑眉,手腕翻轉,縧帶輕飄飄打在啟褚臉上,“傻站着看什麼,走不走?”
縧帶打在臉上,酥的卻是心尖。啟褚蓦然驚醒,倉促閃躲避開了視線,眼珠不好意思地四處亂轉,尴尬地直摸鼻子,怎麼也不敢再擡頭直視玄卿。
玄卿:???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啟褚渾身上下各忙各的,手忙腳亂到能就地開個雜耍班子!
兔崽子在幹嘛?
玄卿長歎一口氣,這人真的靠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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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執法司内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使夫人的卧房還是相當容易找的。
玄卿和啟褚坐在房頂上,準備等杜茗钰出屋好拿下她,未曾想,小軒窗旁,杜茗钰竟枯坐在梳妝台邊整整一下午。
啟褚耐不下心,叉腰在房頂轉來轉去,“她坐在那兒,不梳妝,不說話,入定嗎?”
房頂黛瓦被踩得“嘩啦嘩啦”,玄卿坐着,曲起一條腿,手臂懶散的擱在膝上,視線穿過軒窗打量着杜茗钰的房間,幹淨整潔中規中矩,粗略掃了一遍,他立刻發現了新問題。
房間規模符合杜茗钰正使夫人的身份,不過分富貴張揚,也沒有太簡失了身份,一切正常,不對的地方是枕頭、被褥、木屐、痰盂等都是一人份的,明顯是杜茗钰一人獨居。
“杜茗钰不與正使同房共居?!”啟褚聞言比他還震驚,更多的是好奇,“正使不惜一切幫她解毒,他們感情應該很好,怎麼分房睡?斷腸毒傳染嗎?”
“除非大量毒血注入身體,一般不傳染。”
啟褚半蹲在玄卿身邊,人肉眼可見的焦急,嘴一刻不停,“分居就分居,說不定他們清心寡欲說不定他們相敬如賓……都等了一下午了,她到底出不出來!啊啊啊!!”
杜茗钰古怪之處多了,多一處不多,少一處不少。玄卿捏着眉心,“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在他目光不及的身後,啟褚偷偷沖他呲了下牙,不情不願地合上了嘴。
二人身處整個廣陵執法司最高點,涼風習習,垂眸整個執法司盡收眼底,風清月明。玄卿閉目,細細梳理大事小事,試圖理清楚杜茗钰古怪行徑的出發點,找一找靈珠的蛛絲馬迹。
夜晚的風清涼中帶着一絲香甜,玄卿眉心漸漸舒展,少頃,他忽然發現不是錯覺,仔細聞聞,空氣中确實有股甜味。
他睜眼,側目,果不其然。
——啟褚半蹲在他身旁,掌心攤着幾個金黃的烤闆栗,香味誘人。
“……”
玄卿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但啟褚餘光已經捕捉到了,他手往前一伸,“吃不吃?”啟褚坦然自若道:“臨走前從桌上順的,味道不錯。”
栗子湊近,香味更濃了,勾人味蕾,玄卿冷冰冰拒絕:“不吃。”
話音未落,肚子十分配合的“咕噜”叫響,一聲過後是更響的一聲。
……
短暫的沉默過後,啟褚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聲,笑得蹲不穩一頭栽倒在玄卿腳邊。
玄卿:“……”
他臉頰飛起一抹紅,少有的窘迫。
啟褚的笑聲鑽入玄卿耳中震得他心慌意亂,落在耳中相當響亮的笑聲,在廣闊天地間、被風一吹如霧散去了。
兔崽子哈哈大笑個沒完沒了,玄卿禁不住惱羞成怒,一腳踹在啟褚後腰,色厲内荏地拔高了聲音:“你給我閉嘴!”
啟褚盡力繃緊唇線,擡眼看去,玄卿正冷着臉惡狠狠的瞪着自己,一本正經威脅人的表情再聯想到方才,啟褚頓時繃不住笑得更加放肆。
“不餓哈哈哈哈哈……”
“滾!”
……
月出東山,正在二人猶豫是明日再來蹲守,還是直接殺進閨房中搶人的時候,杜茗钰突然披了外衣漏夜出門。
啟褚眸光一閃,拍了拍手上碎屑,起身時,七零八碎的栗子殼從衣袍上掉落,腰鍊輕響,“跟上!”
玄卿邊嚼栗子邊飛檐走壁,手裡還握着兩個熱乎乎的栗子仁。
杜茗钰身前一個侍女為她提燈,一路進了後苑,停在了慈安院。
啟褚也跟着停下來腳步,借地勢高俯視她們,“我一會兒下去打暈杜茗钰,把她綁到後山審問……”
“再等等。”玄卿雙手環抱,慢慢悠悠跟上來,嘴裡嚼着栗子含糊不清地說:“她大半夜跑這裡來,有貓膩,先看看她想幹什麼,不急着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