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绛書搖搖頭,感覺磁石并無異樣,才道,“我這裡很安全。”
見到花妙棠的那一刻,他的所有不安和慌亂,仿佛頓時煙消雲散,隻覺自己找到了主心骨,見花妙棠難得這般狼狽,忙扯了張帕子,也不顧男女有别,給花妙棠擦拭起臉來。
“我們失算了,煞鴛鴦不止一個人。”花妙棠沉聲道,“陳府已經亂了,他們挑今天大鬧不僅是為了今日成親,更是為了打官府的臉。”
“那如何是好?”陳绛書脫口問道,“花娘子可看見我父親了?”
提起這個,花妙棠的面色再次凝重。
“小公子,方才,陳大人被煞鴛鴦挾持帶走了。”
“什麼?!”陳绛書震驚出聲,明明剛才小厮說……
花妙棠抓住陳绛書手腕,語氣急促,“他被歹人帶走前囑咐我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去!”一邊說着,眼神掃向旁邊不知所措的福安,厲聲道,“還不快備馬車跑!那群煞鴛鴦擺明了要将事情鬧大,武功又不走尋常路子,過會兒你自己的臉皮在哪裡都不知道!”
“我不走!我要救我父親!”
陳绛書極力掙紮,要掙脫花妙棠,而對方不由分說,拉着他便往門外沖,力氣大得出奇,陳绛書幾乎快被她拖飛起來。
“花娘子!求你放開我!我必須要去找我爹!!!”
陳绛書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他沒想到事态會失控成這樣,若是他爹有什麼三長兩短……
花妙棠停下腳步,轉過身,極為嚴肅看着他,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煞鴛鴦的武功連我都不敢與之正面交手,陳大人不叫我們救他,是因為他不想因為這個搭進去一個你!”
她指向他們離開時的那處小院,“現在煞鴛鴦圍攻了你那兒,那些護衛都抽不出手護你周全,我知道你擔心你爹,但這個時候先跑要緊!大家都在為了你豁出去一條命,你要讓我們心血付之東流嗎!”
花妙棠的話讓陳绛書沉默了。
見他不再掙紮,花妙棠也放軟了語氣,“我向你保證,帶你到安全之處後,我會去救陳大人,我發誓,很快。”
陳绛書被她說得無地自容,咬住唇,艱難點了點頭,花妙棠拉着陳绛書繼續朝前跑,靈活在回廊中穿梭,短短幾日,她似乎對府中小路極為熟悉,專挑陰影和僻靜之處走生怕被旁人發現,陳绛書在後面跌跌撞撞跟着,耳邊是自己急促的喘息聲,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相信花娘子!
就在他們穿過府中小門之時,幾道黑影閃過,從斜牆角處殺出,“站住!”
“現在都敢明目張膽搶人了?”
花妙棠嗤笑一聲,将陳绛書護在身後驟然出手,淩厲劍光快到他幾乎看不清她的招式,那幾個人便慘叫着飛了出去。
陳绛書見她這般可靠,心裡不由得安定下來,他不擔心自己安危,隻盼着能趕緊到了周全之地,再請花娘子去救他父親。
“走!”
花妙棠沒有絲毫停頓,拉着陳绛書出了府,緊接着将他塞進府外馬車,自己也一躍而上,府内動蕩尚未平息,依舊是亂哄哄的嘈雜,花妙棠低聲安慰陳绛書幾句,便讓馬車外福安快馬加鞭離開陳府。
“沒事的。”
花妙棠斬釘截鐵道,“我便是拼上性命也會救出陳大人。”
“花娘子……”
陳绛書眼角一酸,緊緊牽住她的手,待馬車停下,他跟着花妙棠,毫不猶豫紮進了郊外的樹林中。
“我們和福安現在去你父親先前派人鑿好的山洞,那邊有安置陳府的人。”
陳绛書不疑有她,被花妙棠拉着,腳一深一淺在林中探着快走,他從未吃過這種苦,哪怕爹給他找了镖師練功也站不得半炷香的馬步,但是在花妙棠後面,他也要咬牙堅持,因為此時此刻,她已經是他唯一的依靠,陳绛書緊緊攥着花妙棠的手,将自己全身心都交給了她。
那日抛繡球,她也是這般護着自己……
“花娘子……我們、咳咳,什麼時候……到?”
他上氣不接下氣問道。
“快了。”
花妙棠的聲音在林中顯得有些飄忽,帶着幾分沙啞,“很快就到了。”
不知又在林中繞了多久,陳绛書隻覺得自己已經精疲力盡,終于最後,在一處被藤蔓遮掩的山壁處停了下來。
“就是這裡。”
她撥開藤蔓,内裡黢黑一片的洞口映入眼簾,陳绛書嗅到裡面極為濃重的土腥味,以及異樣的潮濕感。
“這裡就是嗎……”
他遲疑看向花妙棠,心中下意識升起一絲寒意和不安來。
“快進去!”花妙棠輕輕推他一把,“别怕,福安在前面開路,我在你後面跟着!”
她臉上依舊挂着那樣沉穩可靠的神情,那雙眼睛依然明亮,蘊藏着無盡的坦誠。
……是了,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是身手獨步江湖的花娘子,他怎麼會質疑她呢?
陳绛書深吸一口氣,一頭鑽進了那漆黑的洞穴中,他當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磁石早在陳府屋子裡時已經不翼而飛。
而身後的“花妙棠“”,正緩緩勾起了嘴角,露出來極為貪婪、興奮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