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陡然發生——本應被火光吓退的犬怪以閃電般迅捷的速度撲了上來,剃刀般的前爪毫無阻礙地向前揮出,彤紅的獸瞳之中倒映出西萊沙震驚的臉。
她來不及思索為何會有這種違背常理的現象發生,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防禦的姿勢向側面閃避,然而根本無法挪動分毫——雙腿仿佛被牢牢釘在地上一般動彈不得,下一秒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天旋地轉之後便是錐心的劇痛。
西萊沙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犬怪在圍繞在她身邊打轉,腥臭的呼吸幾乎要撲到她臉上。她慢慢低下頭,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胸口整個被利爪洞穿撕裂了,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衣服,地上散落着血肉和心髒的碎片。
疼痛逐漸變得麻木起來,她看到死神高舉起鐮刀。在意識逐漸湮滅于痛苦和寒冷之前的最後一秒,西萊沙眼角的餘光瞥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羅薩,他慢慢豎起兩根手指,一條黑色小蛇盤踞在他的肩頭,正威脅似的沖自己吐着信子。
“西萊沙。”似乎有人輕輕碰了下她的肩膀,“你怎麼了?”
短暫的窒息過後西萊沙劇烈地咳嗽起來,慢慢的視線之中的景物開始恢複正常。眼前是空無一人光線昏暗的小路,自己跌坐在路中央,正在止不住地全身發抖。
懸挂在高處的煤油路燈閃爍了一下,溫暖的光芒照亮了她寫滿恐懼的臉。
犬怪在火花迸出的刹那就已經逃走了,沒有胸膛上支離破碎的傷口,也沒有流淌了一地的血。就連剛剛那種心髒被攥住的劇痛仿佛也隻是一種過于真實的幻覺,沒人知道她剛剛經曆過瀕死的折磨。
“西萊沙?”羅薩試圖将她攙扶起來,下一秒便被人扣住手腕推倒在地上。西萊沙用一種近乎粗魯的動作壓制住他并開始搜身,連袖口都仔細摸索了一遍,結果當然什麼都沒能找到。
“怎麼回事?”她隻覺得一陣惱火,“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那條蛇又是怎麼回事?”
“什麼蛇……你在說什麼?”羅薩并沒有因為她失禮的舉動而感到不滿,甚至配合地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反抗的意圖,“你到底怎麼了?”
“我剛剛明明看到——”西萊沙忽地語塞,羅薩湛藍的眼睛裡總是帶着幾分笑意,細細看一會兒卻又感覺不到什麼溫度,不像這個年紀的人。
“你是什麼人?”她下意識問道。
羅薩輕笑了一聲,卻并沒有回答她的話,“你現在看起來很糟糕。”
“好吧……”西萊沙慢慢吐出一口氣,松開了對那人的鉗制,“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對不起。”
“應該是我感謝你救了我才對。”羅薩坐了起來,然後有些擔憂似的伸手去摸女孩的額頭,“你沒事吧?”
西萊沙下意識躲開了。
“你不害怕嗎?”她定了定神,“犬怪可是一種惡魔。”
羅薩挑眉,“那種東西也配叫惡魔?”
見西萊沙露出懷疑的表情,他微笑着解釋說,“我在故鄉接觸過一些魔法方面的知識。”
在如今這個蒸汽火車軌道早已鋪設到全國各大城市的時代,魔法師這一從幾個世紀以前傳承至今的古老職業卻并未消亡,在繁華的大城市裡人們依賴機器帶來的便利,而在偏遠的村鎮,魔法依舊存在于人們的生活中。
“那麼你呢?或許我應該換個稱呼……會釋放火花的魔法師小姐?
“我不是魔法師,别這麼叫我。”西萊沙皺着眉環顧四周,“況且這個地方的情況有點特殊,這裡的人不喜歡魔法師。”
“為什麼?”羅薩表示詫異,“我以為他們早已經習以為常。”
“流傳在民間的魔法術式和咒語大多都因為不夠規範而被教會歸類到黑巫術的範圍,我知道有的地方對于巫師的尊重甚至高于教會,但這裡不一樣。”西萊沙解釋說,“這裡曾誕生過一個邪惡的黑巫師,他所創立的教派吸收了大量信徒,用血腥的祭祀将周邊村鎮弄得烏煙瘴氣,直到幾十年前才被來自帝國首都拉蘭教廷的神職人員徹底消滅。”
“其實大多數人根本分不清什麼是黑魔法,什麼是白魔法,何況民間使用的很多魔法都無法追根溯源,就好比這個。”西萊沙攤開手,掌心托起一團小小的火花,“你沒法判斷這團火是善良的還是邪惡的,所以這裡的人……”
“所以這裡的人厭惡一切同魔法有關的事物。”羅薩點了點頭,并沒有對小鎮的曆史表現出多大的興趣,“不過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幾十年前的秘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