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羅薩接受了這個說法，“小心，西萊沙，有東西被吸引過來了。”

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響傳來，乍一聽像是有無數小蟲在啃食樹葉。周圍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唯有一隻隻暗紅色的眼睛躲在廢墟的陰影裡，讓人不禁想到下水道裡的老鼠。

達利嘉的法陣驚動了鎮子外面流浪的低等魔物，在平時它們絕不敢靠近人類的城鎮，不過此時來自地獄的法陣混淆了它們的感官，覓食變成了純粹的本能。

魔物們不敢靠近這裡，對于食物的渴望并沒有消磨掉它們對于危險的警惕性，羅薩的存在讓它們本能感到畏懼。

望着那些魔物因為失去神智而扭曲的臉，西萊沙慢慢吐出一口氣，松開了緊攥着羅薩胳膊的手。

“安圖是沖我來的，我得去阻止他。”她擡頭望向漂浮在漂浮在半空中那輪黑色月亮，“有什麼辦法嗎？”

羅薩溫柔地扳過她的肩膀，不讓她往那邊看，“我先送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不能走。”西萊沙不假思索地說，“不知道安圖要用亡靈書召喚什麼東西出來，羅薩，怎樣才能打斷那個法陣？”

羅薩沒有說話，靜靜地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難道那個法陣無法關閉？”西萊沙吃了一驚，“如果放任法陣開啟會怎麼樣？達利嘉會召喚出什麼東西？”

“西萊沙。”羅薩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掌心冰冷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到西萊沙的脊背上，讓她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安圖今天必須死。”他用一種令人安心的語氣低聲說，“我會把他的頭顱摘下來給你。”

“然後呢？”西萊沙卻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亡靈書會産生什麼後果？旺普會怎麼樣？”

羅薩似乎歎了口氣，“你救不了這些人類，不要再管了。”

西萊沙呆立了兩秒鐘，很快便回過神，“鎮子上有一個地下避難場所，我現在就去通知巡衛人員，看看能不能先将地面上的居民轉移到地下。”

“來不及了。”羅薩輕而易舉便用懷抱鉗制住她，“月滿了，深淵裡的東西要出來了。”

“來得及！”西萊沙慢慢平複着呼吸，“得先想辦法救人，聖靈會的神職人員之間能互相傳訊，隻要找到一個就能把消息送出去，到時候先讓她們将廣場附近的居民帶走……”

她不再掙紮，神色卻已經由一開始的迷茫轉為堅定，“羅薩，你松開我。”

羅薩終于松開禁锢，遠處傳來一聲火铳的爆響，看來已經有魔物撞上了聖靈會的人。

“我的劍丢了，能再幫我找一柄嗎？”西萊沙走出兩步之後才想起這件事，“街上有魔物，我需要防身。”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下一秒肩膀一沉，羅薩從背後抱住她的腰。

“回答我一個問題，西萊沙，你喜歡這個地方嗎？”

西萊沙滿心焦慮，自然也沒有什麼耐心，“别搗亂。”

“回答我。”羅薩固執地抱着她，冷冷地說，“你說喜歡，我就去救他們。”

惡魔的懷抱并不溫暖，他們沒有體溫，皮膚的觸感更像是沒有鱗片的蛇。

“看來是真的很棘手。”西萊沙低聲說，“連你也沒有把握能結束這一切對嗎？”

羅薩得到了想要答案，他不再糾纏西萊沙，而是徒手掰斷路邊一根鑄鐵燈柱。漆黑的燈柱在他的手中融化變形，熾熱的鐵水迅速升溫又很快冷卻，最後凝固成一柄鋒利的黑鐵長劍。

“你去救人吧，我來阻止他。”

四周正在崩塌的建築濺起無數碎石與塵埃，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末日裡搖晃。羅薩随手将長劍丢給西萊沙，像是早便預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