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後半夜天空落了白，一場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次日韓少爺起身後，問我前夜自己醉酒後是如何回的房間？

我告知是明大人扶他回房，還擔心少爺身體不适，逗留至天亮才走。

少爺聽後直松了口氣。

因為這雪下的突然，西北的雪一下便可隔絕天地，回蘭州的行程隻得延後。

大學封山，王爺擔心軍中有變，便和明大人趕回了軍營。

少爺獨留在驿站，倒是樂得清閑，時而在窗邊賞雪，時而跑出去讓我幫忙在院中堆雪人，還非要我展示拳法給他看，把好不容易堆起來的雪人一拳撂倒......

最後少爺玩累了，不許我跟着一個人跑到空曠的雪地裡仰頭躺倒，一動不動。

等了一會兒，我正擔心少爺是不是睡着了，卻見他猛地站起、将雙手擡到嘴邊沖着遠方大喊。

這次少爺倒沒背詩，隻是反複喊着“你好嗎”和“我很好”......

等道上的雪開始化了，明大人便拉着韓少爺一起回了蘭州。

回程路上少爺似乎心情很好，還和明大人說估計回去不久嫂嫂就快生了，明大人聽後也不住得笑。

回蘭州後少爺依舊心情很好，每天和小萍姑娘一起上街、吃茶閑逛，幾乎跑遍了蘭州城大小商鋪去給明大人未出世的孩子準備見面禮。

某個再尋常不過的冬日，明府的下人們突然亂作一團，一問竟是家裡夫人要生了。

少爺于是也不出門了，我一人無所事事在後院，和明府馬廄的名駒們聊天。

我本打算回房休息，卻在柴房前看到蜷縮在台階上偷偷抹淚的小萍姑娘。

我有些無措，輕聲咳嗽了兩聲，未免尴尬便走近打聽起明夫人的情況。

小萍姑娘解釋說自己是來夥房看熱水的，明少夫人一直未臨盆，少爺也擔心得緊。

我嗯了兩聲，便問起可有什麼自己幫得上忙的地方。

小萍姑娘回說少爺隻怕情緒不大好、隻怕會鬧出什麼禍事來，便問我能不能跟她去守着少爺。

我沒想太多便答應了，還安慰小萍姑娘不要多想。

隻是我沒想到，平時看似懂得分寸的少爺竟然真的差點惹出禍事......

少爺朝大夫踹上去的時候我還站在門外，一時愣住了。

眼見賣力拉住少爺的小萍沖我使眼色，便反應過來走上前将大夫扶起。

少爺罵的興起，我無措地安慰大夫說少爺并非有意......

眼看小萍終于是勸住了少爺，我見明大人回來主持大局便主動退出門去。

轉身前，我不放心地看了眼小萍，隻見她眼神飄忽不定，不知在想什麼。

我有些難過，難過自己竟不知該如何幫她。

那日明夫人産下一子，母子平安。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