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封衍帶着人踏入正廳,冷家人早已在廳中多時了。
盧氏在有人進來時便跪了下來,其他人也跟着跪下,待封衍坐在主位上,盧氏直接低頭認罪:“是我瞞着家人将那兩個孩子接入家中,老婦願以死謝罪,求大人饒家中小輩一命,他們不知情啊!”
封衍漠然道:“當年的情勢,你冒那樣大的風險,圖什麼?”
“兩個孩子路都走不穩,我實不忍......”盧氏匍匐在地,哽咽道。
封衍略有些不耐,輕輕招手,劉光上前一步,問道:“他們當年如何逃脫,又如何到你們家?”
盧老太愣了一會兒,說道:“當年......有人上門,說我那妹子家中遭禍,隻剩兩個孩子,求我收留他們。我跟着那人去了一處小宅子,亦——兩個孩子被吓的可憐,又那麼小,我一邊不忍,一邊害怕,先是偷偷接濟,過了兩年,一直安穩着,于是大着膽子接回家。”
劉光肅着臉又問:“何人所救?”
盧氏搖搖頭,說:“我真的不知道,我妹子不到二十便去了,地位懸殊,妹夫續娶,自此鮮少往來,他們家的人脈手段,我真的不知道。”
劉光又問:“那兩個孩子帶了多少财物?”
盧氏回道:“八箱金銀,十六箱珍寶,兩個孩子一人一半。”
冷家衆人越聽心越涼,劉光冷聲說道:“看來你不僅窩藏逃犯,還昧下大量贓物。”
王氏閉了閉眼,一狠心,膝行向前兩步,涕聲道:“大人!那兩個逃犯藏匿身份,過繼在大房名下,我們雖住在一個宅子,衣食用度早已分開,與逃犯更無往來,雖住一處,實已分家,大人!我們二房與此事毫無幹系啊!求大人放過我兩個孩子!”
“娘!”冷耀和冷雲裳上前,一左一右護着王氏。
劉光拍了拍手,兩個中年男子被帶了上來,一個個如驚弓之鳥,低着頭趴在地上。
劉光面無表情:“冷長信知道家中窩藏逃犯,連夜帶着細軟逃跑,冷耀知道消息也是要跑,冷長立!”
冷長立圓胖的身子一個激靈,劉光眯着眼問道:“你可知此事?”
王氏紅着眼瞪向他,兇狠無比,冷長立看了一眼母親風燭殘年的背影,又看看妻兒,左右為難,索性撇過頭不說話。
王氏一雙眼如淬了毒,恨不得殺了這個沒有擔當、左右搖擺的男人,冷耀和冷雲裳低着頭,不忍看父母的決裂。
周氏自冷長信進來那一刻便面如死灰,劉光說完之後更是絕望,緊緊握着女兒的手,冷雲窈帶着幾分恐懼,認命般低下頭。
這場鬧劇至此便以分明,陳年舊事的細節,封衍也無心再問。
“大人!”王氏猛地擡頭,定了定神,說:“此事是、是老夫人和大房一手策劃,當時冷家産業連連虧損,大爺被人下了套,欠了一筆巨款,他們本想讓我用嫁妝抵債,我不肯,他們便盯上了柳家的藏給後人的錢,他們聯手接下了兩個罪人,用柳家的錢補上虧空,柳家還藏了許多,他們都知道。”
“哦?是嗎?”劉光垂眸看她,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民婦本不知,隻以為是柳家時運不好,剩了兩個孩子難以支持,老夫人偏愛大房,所以将這筆橫财給了大房,如今才知是昧下了罪人的家财,那兄妹兩這些年來揮霍無度,定是還有柳家私藏。”王氏說道。
盧氏回頭,王氏理直氣壯地看着她,終于,盧氏啞着聲音說:“老二媳婦說的沒錯,是我和老大策劃的。”
劉光看向封衍,衆人心知肚明,這是要冒險保下二房一家,不惜加重老娘和大房的罪名,隻是他們算錯了一步又一步,封衍本不想追究,他們的逃跑将事情擺上明面,本來老夫人出于不忍,也可從輕發落,如今認下重罪。
“大人,民婦隻求帶着兒女和離,脫離冷家,奉上家财,恕我一雙兒女的無知之罪,曾為冷家婦,不求法外開恩,願以死謝罪。”王氏說完,猛地往桌角撞去。
“哎!”
“啊!”
封衍擡腳将王氏踹翻,王氏如脫了線的風筝,撞在周氏和冷雲窈身上,被侍衛壓了起來。
封衍擡頭看了眼房梁,這時大門外進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