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為了印證方行舟的擔憂似的,當天下午,董老師就宣布了月底階段性模拟考的消息,知識點涵蓋整本書。
饒是進度領先的六班也哀嚎一片,更不用想其他正常進度上課的班級了。
“考試範圍整本書,這些老師怎麼敢說出口的?開學才幾天,模拟考就當期末考來用是吧。”下午放學後,方行舟要死不活地趴在桌上哀嚎,“這跟直接讓我去高考有什麼區别?”
雖然六班是整個年級的學霸綜合體這件事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但隻要有人就會有對比,比如李斯年是學霸班的學霸、方行舟則是學霸班的學渣。
“我常常覺得自己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勁……”方行舟的怨念快把天花闆給掀起來了。
見李斯年不搭他的話,方行舟眼珠子轉了轉,轉身去問許之:“你呢,有把握嗎?聽說你成績特别好!”
許之原本低着頭在抽屜裡拿東西,聽到方行舟的聲音,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話是在問自己:“還好吧……”
“慶城高中的教學節奏和育德好像不太一樣,你們上到哪本教材了?”方行舟又問。
許之指了指桌面最上方那本,方行舟一看:“果然,這本課本我們高二就學完了!那這次的考試範圍,豈不是全都是你沒學過的?這可怎麼考啊?”
許之想了想:“先盡力試試吧。”
方行舟對着許之滿臉擔心,下一秒卻扭頭沖李斯年擠眉弄眼,意思是:放心吧,他這次絕對考不過你!
李斯年無奈一笑,其實他根本沒擔心過這件事,真是有勞好兄弟費心了。
“走了,去食堂吃飯。”為響應減負号召,高一是沒有晚自習的,所以晚飯人會少很多。
李斯年說着,從桌上某兩本書之間抽出飯卡。
不料那摞書卻因為失去了微妙的平衡,而轟隆隆倒了一地,
方行舟彎腰幫忙撿,忽然看到了什麼,發出頗為興奮的一聲疑問:“李斯年,這是……”
他手指夾着一封粉粉的信封直起身來,那信封上面被畫滿了紅色愛心,就差公然把“情書”二字寫上了。
方行舟将情書反過來看了眼:“這是什麼時候塞你桌上那摞書裡的?”
“我不知道。”李斯年從小學開始就收到各種女生的情書,早就見怪不怪了。
“那我拆了啊?”
“拆呗。”
裡面的信紙也是粉色,字迹工工整整,内容不外乎飽含少女心事的朦胧話語,結尾再來一句蓋棺定論:我喜歡你!
方行舟看到落款,吃驚擡頭:“你猜這情書是誰寫給你的?”
李斯年:“誰?”
“孟暢暢,就是體育課代表。”
李斯年臉上沒出現多少恍然大悟的神色,說實話,他平常很少專門去注意其他同學、無論男女。
方行舟一臉八卦:“你高一時不是和肖檸之談過嘛?孟暢暢和她可是閨蜜!”
李斯年擡了擡眉:“誰說我和肖檸之談過?!”
“瞧我這嘴,哪壺不開提哪壺。”方行舟笑着裝作打了自己一嘴巴,“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李斯年隻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他在學校從來不缺話題性,其中花邊新聞數量也不少,早就習慣了。
“趕緊去食堂吧,餓死了。”李斯年說着,往門外走。
“那、那這情書怎麼辦?”方行舟問。
“随便。”
方行舟想了想,還是原封不動的塞回原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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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自習結束後,李斯年收到了李宇發來的短信——
[我和你許阿姨要出個差,下月才回,你和糯糯要跟許之好好相處,互幫互助。]
又是這樣,仿佛無事發生的語氣,令人窩火難受。
最重要的是,如今才剛過月初。
李斯年心中冷笑,這很符合李宇一貫的做事風格,在他趕走許茜的計劃還沒付諸實踐之前,先人走了,冷處理。
估計是想等自己氣消了,然後再和許茜一起回來。
這兩個人的算盤倒是打得好,到底是看準了他不會對許之下狠手、還是根本就不在乎許之一個人在這種環境裡該如何自處?
原本就知道李宇離譜,現在看來,許茜也不是個靠譜的人。李斯年忽然就對許之生出幾分同情來。
說來也巧,他二人前腳剛走,次日李傾諾就拖着大包小包行李回來了。
鄭秀去世那年,她才7歲,對生與死的概念尚且模模糊糊,也不太了解各中内情。
所以與哥哥李斯年相比,李傾諾對父親李宇的态度要和緩不少,如今得知許茜的到來,也是無措大于憤怒的。
但回到家中,發現爸爸和許阿姨都不在,屋裡那種略顯空蕩的感覺是她所熟悉的,于是心中的忐忑瞬間消散不少。
然後走進客廳,看到許之正在倒水,簡單款式的棉質短袖勾勒出好看的高瘦背影,皮膚白皙,正是如今12歲情窦初開李傾諾最喜歡的那種清冷款男孩。
于是她最後那點傷心也就徹底被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李斯年聽到動靜,打開卧室門出來,下樓梯想要接人,見李傾諾一副花癡臉瞧着許之,就知道自己的顔狗妹妹十有八九要在這場無聲的硝煙中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