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詛咒師後,月見将咒力收攏在空間裡,确保不會留下任何痕迹就跟了上去,這一路上他都沒有閑着,而是順道将那位詛咒師沿途布置下的各種小巧機關統統給破壞掉。
畢竟,對于大多數情況而言,破壞往往要比創造來得更為簡單一些。
隻要月見願意,他也不是不可以像詛咒師那樣,不驚動放置者就将機關解開,隻是那樣太耗費時間,而且月見有些擔心這些東西爆炸之後,要是傷到了族人們怎麼辦。
護衛隊如同某些故事裡總是在主角将問題解決之後才出現的NPC一樣姗姗來遲,在确認自家少主沒事後都狠狠松了一口氣。
月見喊來一名隊員,讓他去仔細排查詛咒師潛入的那條路,确保不會再有任何潛藏的危險因素被遺留下來。
我那大多柔弱不能自理的族人們啊!
啊不對,之前看見的那個還是很強的。
覺得沒自己什麼事了,月見剛準備回自己的院子,一回頭就看見了禅院和司。
護衛隊隊長也跟着看了過去,他記得這是少主身邊的仆從,按理說應該跟在少主身邊才是,怎麼是從後面走過來的?
隊長腦海裡突然閃過某種可能性,眼神一厲,他對月見很有好感,不僅實力強大還心系族人,這樣的少主當然得好好保護。
然後他就聽見少主說:“辦完事回來了?那我們回去吧。”
原來是聽從少主吩咐辦事去了嗎,那就沒事了,隊長移開目光,轉身與衆人一起繼續排查危險去了。
一路上都很沉默,沒有人開口打破這份寂靜,直到回到院子,關上門之後禅院和司一下跪在地上,身體不住的發抖。
無人知曉當禅院和司聽聞少主遭遇襲擊時内心究竟有多麼驚惶失措,那一刻,他幾乎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地朝着出事地點狂奔而去。
平日裡,他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長老們的居所,但此刻,這些顧慮早已被抛諸腦後,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少主身邊。
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在心裡瘋狂的呐喊着,千萬不要有事啊,少主大人……月見少爺……月見!!!
看見月見安安穩穩的站在那裡,禅院和司懸着的心!終于落在了肚子裡,月見沒事,上天終究還是眷顧着小姨唯一的孩子,這真是太好了!
禅院和司臉上正要如往日那樣浮現笑容,就正對上了月見的眼神。
月見眼睛裡的灰色清澈透亮,在陽光下笑起來時還會閃着細碎的光,這時候禅院和司也會忍不住笑起來,在小姨離開後,他再一次體會到了那份久違的幸福。
而月見面無表情時,可愛的臉上顯露出和年齡不符的冷漠,大而深的瞳孔緊盯着來人,沒有絲毫波瀾。
禅院和司差點以為自己對上了什麼深不見底的裂隙,他不由自主的移開視線,卻發現一旁護衛隊的隊長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着他。
剛剛湧上心頭的一絲安心感刹那間被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徹底澆滅,緊接着,一股鋪天蓋地的巨大恐慌如潮水般向他席卷而來,幾乎要将他整個人完全吞沒。
他心裡很清楚隊長為何會對他産生懷疑——前腳他才剛剛離開,後腳月見就遭遇了前來暗殺的詛咒師,如此巧合的時間點,使得他身上背負的嫌疑陡然增大,若是換做平日,恐怕就連他自己都會對此心生疑慮。
禅院和司張了張嘴,試圖為自己辯解幾句,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有一種名為驚懼的情緒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直到月見開口,将他從浪潮中解放出來,讓他能短暫的浮上水面呼吸新鮮空氣。
對禅院和司來說,這是從死刑變成了死緩,他滿是冷汗的額頭緊貼着雙手,靠着一路上不斷給自己做的心理建設,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将那句告罪的話艱難地說了出口“……我沒有被收買,請相信我,月見少爺!”
完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辯解的話語是如此的蒼白無力,禅院和司緊閉着雙眼,默默等待着審判。
四周一片寂靜,月見像是愣了一下,但是他還是蹲下身,小小的手掌輕柔的撫摸着禅院和司的頭,“和司不會做對我不利的事,這一點我一直都知道哦。”
“不用感到愧疚,我很慶幸當時和司不在,要是他傷到你才是真的糟糕啦。”
感受着頭頂手掌傳來的溫度,禅院和司心中的不安終于徹底消散,他那原本僵硬的身軀也停止了顫抖,仿佛重新沐浴在了溫暖的陽光之下,整個人都變得輕松自在起來。
“所以,你是覺得我會感興趣,于是去幫我探聽消息了?”月見拿起一塊糕點輕輕塞進嘴裡,甜而不膩,真好吃。
對坐着的禅院和司已經逐漸從之前的情緒中恢複過來,但他的臉頰依舊微微泛紅,頭一回想要主動做些有用的事情,結果卻弄得如此狼狽不堪,對于一向臉皮較薄的少年來說,實在是有些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