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拖把把房間拖了一遍,拖得到處是水坑,然後打算将他烤焦的剩飯扔給豬吃。
柴房有個後門,後門推開就是舊院,豬圈旁邊是茅廁。岑清絡還記得上次看見茅廁時的沖擊感,他默默地離茅廁遠了一點,捏着鼻子,看向不遠方的豬圈。豬圈裡有三頭豬,一頭大母豬,兩頭豬仔,岑清絡将剩菜倒入食盆裡,剛準備離開回到屋裡,一陣大風吹過,原本半敞的後門“啪”地一聲關上了。
“……”岑清絡推了推門,完全推不開,這門居然被鎖上了!他可沒有鑰匙!!
左邊是臭烘烘,滾在泥巴堆裡的大小便随處拉的豬,右邊是糞坑,糞都堆在一起沒清理準備發酵做肥料。
岑清絡的鼻腔被兩種臭味襲擊了,他面色猙獰,使勁地敲門,可門外沒有任何聲響。這裡沒有手機,岑清絡聯系不到在村口殺豬的方郅,他絕望地盯着天,覺得自己突然想把剩飯給豬吃真是腦子進水。
他隻能等,岑清絡趴在門上,發色都淡了幾分。
直至天黑,門外也沒動靜,岑清絡覺得自己已經被豬和大糞腌入味了,他剛絕望地再次趴在門上,突然聽到了院子大門打開的聲音,是方郅回來了!
腳步聲越來越靠近,門闩被打開,岑清絡驚喜擡頭,卻站在面前的人卻不是方郅,而是方郅的那位醜八怪哥哥,夜色綿連,方原半張方臉在隐藏的月色的陰影下,看不出任何神色。
——
方郅一早就出門殺豬了,他先将豬吊起來放血,然後用開水将毛發燙幹淨,再處理好内髒,這隻豬就算是殺好了。
殺好後還要幫忙切塊,方郅殺好後都到大中午了,就留在廚房幫着廚子幹活。迎親的團隊饒了一圈又一圈,他聽着那兩個專門做宴席的師傅在聊天。
“又沒看見新娘子捏。”
“奇了怪了,感覺現在做宴席都好少見新娘出來迎親,該不是什麼新風俗吧。”廚子邊切菜邊閑聊。
“诶呀,想那麼多幹嘛,俺們做俺們的,那是人家主家的事。”
方郅默不出聲,确實,這次來幫忙辦席都沒怎麼看到新娘子出來敬酒,都是新娘官在外面招呼着,不過方郅也不是八卦的人,他聽過之後就忘了。
一直忙到傍晚,其他人都上前頭吃席了,方郅還有點事沒做完,他默默地到後院洗殺豬盆,用的都是洗菜剩下的水,他清理幹淨剛轉身,便見貼着喜字的窗戶裡有一道人影,蒼白的手抓着窗戶的欄杆,一雙眼睛透過窗戶直勾勾地盯着方郅。
方郅吓了一大跳,走近一看,發現這人穿着一身紅衣服,是新娘子,新娘子看着他喃喃地在說什麼,聲音很小,他剛想湊近聽,後院就來人了,來的人是村長,看樣子是來醒酒的,他眼尖看見方郅立刻喊:“幹什麼!人家的新媳婦子你也看!是你能看的嗎!”
“俺……”
“俺什麼俺,多大歲數了還不懂事,新媳婦要是被外頭人傳出去新婚夜和你見面,外面的人怎麼說?新郎官還要不要面子?!”村長皺着張臉,樹皮般充滿溝壑的臉上滿滿寫得不認同,又不是一堆人一起鬧洞房,這孤男寡女的要是被主家看見真是有口說不清。
“俺是為了你好,你個大小夥子,可不能不聽話。”村長語重心長地勸導着。
好像是這麼一個道理,方郅頓時羞愧至極,臉頰通紅,他已經壞了他嫂子的名聲了,不能再壞人家新娘子的名聲。方郅趕緊轉身将桶洗幹淨,然後提着桶回到前院去。他走得急,沒看見背後的村長松了一口氣。
方郅幹完活,打包了好幾樣酒席的飯菜帶回去給岑清絡吃,不知道岑清絡今天一個人在家,有沒有按時吃飯,那些堆起來的柴火他會不會用?方郅越想越着急,岑清絡那種冷清又漂亮的臉蛋不斷在他腦海中回放,他想着他挑食默不作聲的樣子,想着他盯着窗外發呆的樣子,越想腳下的步伐越快,剛快走到家,猛然見一個黑影從新屋閃過打開了舊屋的門。方郅定睛一看,是他大哥。
腦袋“轟——”地一聲,他大哥不會趁他不在家,想要……方郅越想越膽顫心驚,他跟在他哥後面,看着他哥進了柴火房,打開了後門,和後門外坐在輪椅上的岑清絡相視而對,他哥手背在後面,在陰影中方郅看得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他一定是提着什麼東西!
“哥!你咋來咧!”方郅實在是忍不住上前兩步,将岑清絡的輪椅拉到自己身旁:“天都黑了,嫂子不在家嗎?”
方原臉色鐵青,他可沒想到方郅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他眼珠子轉了又轉,立刻換上一副讨好的笑容:“俺是聽見這兒有敲門聲,想着該死有人鎖裡頭了,就來看看,聽說你今兒去殺豬子了,媽殺了雞,讓我帶些過來。”
“哥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