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旁人或許難以相信,這位在外時常怼天怼地的淑妃,私下卻是個貪戀美食、性情散漫之人。
其實也不足為奇,淑妃出身大将軍府,自幼便受盡寵愛,進宮後封妃生子,順風順水,堪稱一生坦途無阻。
若是不信,隻消看看她膝下親自教養的三皇子,便能略知一二了。
三皇子劉榮,其母族世代執掌兵權,到他舅舅這一輩,已然手握大雍四成兵馬,其身份之貴重,比嫡皇子也差不了幾分,性子自然也養得驕矜。
“桃芙,榮兒此刻身在何處?”
“回娘娘,三皇子許是在文華殿内上課呢,可需奴婢派人去請三殿下來鹹福宮?”
“不必了,就讓他在文華殿專心修習功課吧。”
淑妃搖了搖頭,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惑。
榮兒與德妃所生的四皇子劉睿同歲,都已年滿十五,按常理,他們該結束文華殿的學業了,然而皇上卻遲遲未下旨意。
淑妃心中暗想,待有機會,定要好好問問兄長,皇上究竟是何用意。眼下,隻有二皇子劉裕在江南曆練,榮兒何時也能得到差事,出去曆練曆練呢?
文華殿,是大雍曆代皇子公主們上學讀書的地方。
依照慣例,每位皇子與公主皆可遴選一位才學兼備的伴讀。
正如嚴時清是昭甯公主的伴讀,三皇子與四皇子也各有一位伴讀,分别是其母族的表兄。
因嚴時清進宮之事,皇子們的伴讀近日皆未入宮,文華殿内頓顯空曠了許多。
散學後,殿内唯餘三皇子劉榮、四皇子劉睿、五公主劉昭,還有他們各自的随侍。
三皇子生性貪玩,母家表兄不在,都沒人陪着他賽馬了,不禁嘟囔了幾句。
“五皇妹,都怪你那位好伴讀,害得我和四皇弟的伴讀這些天都不能進宮,真是無趣極了。”
“三皇兄慎言,我家表兄因家中長輩身體有恙,近日才未能進宮伴讀,與他人無關。”
四皇子手持折扇,一派翩翩公子風範,嘴上卻是極不認同地反駁。
“哼!慣會裝模作樣,其中緣由,你我心知肚明,光是嘴硬又有何用?你表兄不也是不敢進宮來嗎?”
昭甯公主看着三皇子和四皇子二人日常鬥嘴,沒有參與進去的打算,四皇子也不欲再多說什麼。
隻是三皇子不依不饒:“怎麼?四皇弟,你莫不是還念念不忘想給她畫美人圖吧?如今美人已進宮,成了父皇的女人,你呀,就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此言一出,不等四皇子說些什麼,昭甯公主倒先開了口。
“三皇兄這話,可敢當着父皇的面說?父皇新封的貴妃娘娘,三皇兄竟一口一個美人地稱呼,不知三皇兄究竟是何居心?”
“你少血口噴人!日日在學堂裡追着她跑的人,是劉睿,又不是我,你們休要倒打一耙!”
劉榮也不是個傻的,深知私下拌嘴倒無妨,但若鬧到父皇面前,必是讨不了好,于是忿忿反駁了一句,便帶着侍從揚長而去。
近日,上京都最為人津津樂道的,無疑是靜安侯府改立世子一事了。
依照大雍律法,承襲侯府爵位者,需得聖上旨意,方能被冊封為世子,一般多由嫡子、長子擔任。
傳聞,靜安侯府原先的世子,本就是嫡長子,因不久要北上戍邊,恐有去無回,遂自願請辭世子之位。
還有傳聞,這位世子曾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正是那前些時日入宮、如今正得聖上獨寵的月貴妃。
未婚妻入宮成了貴妃,自己不久後要遠赴苦寒之地戍邊,如今還要讓出世子之位。
世人皆感歎,這位靜安侯府世子可真是流年不利、禍不單行啊。
民間傳得沸沸揚揚,這些市井傳言,雖不知來源,但也摻雜着些許事實真相。
靜安侯改立世子的請旨折子,确實已呈遞到了聖上的禦案之前,隻待聖裁。
乾清宮内殿,皇上輕輕用手指敲打着桌案,沉思了片刻後,擡眸望向身旁侍立的虞墨。
皇上語氣平和地問道:“虞墨,李掌印近日的身體可有好些?”
虞墨躬身回道:“回皇上,掌印此次感染風寒,病情頗為兇猛,前幾日高燒不退,一度昏迷不醒。幸得昨日燒已退去,人也清醒了許多,今日已恢複了幾分精神。”
皇上聞言,微微點頭:“如此便好。你傳話太醫院,凡李掌印所需藥材,盡數用上,太醫院若無,可到朕的私庫中取用。”
“是,奴才代掌印,謝皇上恩典。”
瞧着眼前恭敬跪伏在地的虞墨,皇上心裡自有考量。
“虞墨,你跟在朕身邊有多久了?”
“回皇上,奴才侍奉皇上已有六載光陰。”
“六年了。李掌印眼光向來挑剔,能收你為義子,可見他對你是極為滿意的。”
虞墨聞言,忙道:“得遇掌印,實乃奴才之幸。能有機會侍奉皇上,更是奴才前世修來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