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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盡是洛陽人舊墓(7)【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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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雀其實也曾學過一些卦術。

晚間再去跟虞逢林說話時,她大着膽子讨要三枚銅錢。

她道:“我給虞春瑩将軍挑陪葬之物的時候,在庫房的紅色小盒子裡看見過。”

虞逢林根本不記得有這種東西:“你若是想要就拿去吧。”

但他更驚詫她懂卦術,“跟誰學的?”

蘭雀:“跟着書上學的——”

她啃了個果子,“你知道,我從前膽子小嘛,萬事不敢問他人,就隻好問老天爺了。”

而且她這個人,隻要熟悉了話還挺多的。她這幾天跟虞逢林說的話比兩三年說的還多!

“但十六娘不準别人跟我說話,誰跟我走得近,她都要打人。久而久之,就沒人敢理我了。那時候虞春瑩将軍也還沒來,我心裡有事就跟老天爺說。”

老天爺不會煩她,也不會打她,碰見沒辦法想明白的問題了,抛個銅闆就能問出明确的答案,實在是方便。

不過說到這裡,她頗為不好意思絞絞手:“可我是半桶水,總是占不準。後來三枚銅錢也沒了。”

虞逢林都不用問便知曉定然又是被誰搶了去。

她之前确實是過了苦日子的。

但看看她津津有味啃果子的臉頰,虞逢林在又投喂她一個果子後,不免揣摩出一些違和的東西來。

第二日早上,蘇道長來為他診脈,他等滿身的痛意過去清醒了些,猶豫問:“人受了苦,便該憤怒,悲戚,卻不該是甘之如饴。”

蘇道長一邊給他紮針一邊笑:“你覺得她是甘之如饴受苦?”

虞逢林:“是。”

“隻有釋然的人能淡定地說出從前,她沒有釋然,卻能從容說出,毫無芥蒂……”

蘇道長将一根長長的針紮進他的腿裡,見他毫無反應,便道:“你為什麼會想不通這個呢?她與你一般,隻不過是覺得自己應該要受這些折磨罷了,也許受了欺負,折磨,她還覺得心中好受些。”

虞逢林便沉默了起來。

他當然懂這種感受。

他就不問了,轉而問起蘇道長來,“你不是說這輩子不出老君山了麼?”

蘇道長生得一臉穩重模樣,但開口卻截然相反,撇嘴道:“我欠你阿母人情啊,她讓我來治病,我敢不來?”

而後頓了頓,揶揄道:“當然了,主要看看你有沒有希望留下子嗣,她還想四世同堂呢。”

虞逢林聞言看向窗外,好一會兒後才艱難道:“當年,舅舅就是自裁的。那時候我便與阿母約定過,若是有朝一日活不下去,必定會告訴她,獲得她的同意再走……當時一句承諾,沒想到今日卻成了真,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阿母。”

蘇道長利索地将針取出來,“嗐,有什麼可對不住的,不是每個人都能遭受刀刺刮骨之痛的。常人如你這般痛一日都撐不住,你都快熬一年了,也算了不起。”

她說到這裡低頭,開始整理幾十根長針,聲音也随之沉了沉:“但你也要理解你阿母,白發人總是不願意送黑發人的,這都是她的執念了。”

虞逢林目光便幽幽起來,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最後輕歎一聲:“你能不能把阿母的打算告訴我……我們的事情,總不好牽扯無辜的人進來,蘭姑娘……活得本來就不容易。”

蘇道長就看看左右,湊過去嘀嘀咕咕,“你可千萬别告訴你阿母是我說的啊!”

虞逢林點頭。

蘇道長:“哎,其實也沒什麼,你阿娘覺得,你在家裡太悶了,所以才覺得痛苦。但人嘛,哪裡有什麼想不開的,她就想讓你跟着那隻小山雀飛出去——”

她笑着道:“你阿娘慣會揣測人心,她查過蘭雀的過往,覺得小雀鳥遲早是要回蜀州一趟的,到時候你跟着她一塊去。咱們于她有恩,她照顧你,又是你的未婚妻,你們路上看看山水,遠離朝堂,再增加增加感情,這般一來,說不得就能給她留個孫子孫女的,不是正好麼?到時候你就是死了,她也不傷心。”

虞逢林當然不會信她這番話。

但是這裡面有些話應該是真的。

他皺眉,“蘭姑娘想回蜀州?”

他從未聽蘭雀說過。她的心思淺,現在又想着報恩于他,什麼都願意跟他說,若是有這個心思是瞞不住他的。

那估計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蘇道長收拾完藥箱去一邊淨手,笑眯眯道:“你阿母終究是你阿母,運籌帷幄,算無遺漏,你哪裡比得上。”

然後拿出手帕認真擦手,擡頭的時候正好瞧見虞國公夫人帶着仆婦們匆匆出門,她便忍不住喟歎道:“逢林,你阿母并不是想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她隻是想着,也許你恨錯了人,也許你會在最後一刻後悔,也許你還會想要活下去——這時候,你就可以走她為你鋪好的後路。”

虞逢林聞言詫異擡頭,想要問幾句,卻還是沒有張口。

蘇道長背起藥箱出門,但一隻腳跨出門檻後,她還是停下來道:“我兩個阿兄都是你的副将,他們死了,我也曾怪過你,想過為什麼死的不是你而是他們。”

“但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活下去,我想,他們也是這樣想的。”

***

蘇道長提着藥箱優哉遊哉到了堂庭。

蘭雀已經在等她了。虞國公夫人早早就說有事去不了,今日便隻有她跟蘇道長兩人去。

見了道長來,蘭雀趕緊過去幫忙提起藥箱,“我來,我來。”

蘇道長誇道:“真懂事。”

她說,“聽聞你還懂算卦呢?”

蘭雀:“一點點,一點點。”

蘇道長:“……你很緊張啊?”

蘭雀無助地點點頭。

她知道,這是最關鍵的兩天——她之前本是無比确認隻要葬在北邙山就可以投胎轉世的,但臨近出門,她心裡反而又空落落起來,總覺得忐忑不安,怕個萬一。

兩人坐上馬車,蘭雀緊緊抱住木盒坐不安生。她一會兒挪到馬車前頭坐着,一會兒挪到裡頭,外頭的風景很好,她卻沒有心思看。

倒是蘇道長撩開簾子往外指了指,“我第一次來洛陽的時候,那邊有一處寺廟,窮人就在廟宇的牆下煮草根吃。”

蘭雀跟着看了眼,又沉默地縮到了角落。

她實在是不安。

蘇道長卻當沒看見似的說起自己在洛陽的見聞,“當年王家在這裡稱帝的時候信佛,就建了許多寺廟。後頭李家信道,便又多了無數的道觀。”

她琢磨着,“如今的陛下既不信佛,也不信道,隻信他自己,你說,他會不會把寺廟和道觀都推倒了建宮殿?”

蘭雀剛剛又發呆去了,隻聽見最後一句,因不知道怎麼回,便尴尬地笑笑。

蘇道長就一屁股坐過去道:“你在想什麼呢?”

蘭雀連忙趁機問:“蘇道長,你說要是虞将軍葬在北邙山後還不能投胎轉世怎麼辦?”

蘇道長一副驚愕的模樣,“本來就不行啊!你不知道嗎?”

蘭雀:“……”

她把頭垂下去了,鼓了好一氣會兒才道:“你别亂說……”

早知道她就不問了。

她争辯道:“我在書上看見了的,北邙山綿延三百裡,皆受閻王庇佑——”

蘇道長:“你看的那本書叫什麼?”

蘭雀:“蘭氏雜記。”

蘇道長:“對嘛,那隻是一本雜記,又不是什麼聖人言說,它說行就行啊?”

蘭雀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那您為什麼答應來做道場呢?”

蘇道長笑眯眯:“傻姑娘,虞國公夫人給過銀子的。再說了,若是做個道場就能得償所願,那大家早都學道來了。”

蘭雀心中不服氣,卻又不敢得罪,還忍不住問:“您是正正經經的道長,您覺得該怎麼辦呢?”

蘇道長:“落葉根歸嘛,你們蜀州人是不是講究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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