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的糧食酒如今達不到現代那麼高的度數,盛聞偷着喝了兩回所謂的宮廷玉液酒,頗感到索然無味,像喝水一樣。
前世他偶有應酬,酒量很是不淺,對品酒釀酒都頗有些心得,于是盛聞吃着葡萄,随口紙上談兵了一番怎麼通過蒸餾提高酒精的度數。
“你們知道怎麼喝醉的最快麼?”盛聞道,“喝酒最怕的就是空肚子喝,再一個就是兌着喝,比方說把香槟——香槟就是一種葡萄酒的名字,兌着白酒喝,那醉的可快了。”
盛聞一樂,“兩三杯就開始犯暈了。”
“直兒,怎麼不勸谏我不要酗酒了?”盛聞說完,半天沒人搭腔,他還怪不适應的。
“酒是百藥之長,我不勸。”甯直道,當太子黨好像不太靠譜,但前世的幾位好像也沒有特别靠譜的。
要不,自立門戶?
“诶。”盛聞忽然一拍腦門。
甯直真是怕了他這随時随地的一拍腦門,“别诶。”
“現在要是有隻雞就好了。”盛聞道,“帶雞了麼?”
“誰會随身帶一隻雞?”甯直道,“我勸公子現在還是不要突然天馬行空。”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盛聞道,“貓會喵喵,狗會汪汪,你知道雞會怎樣嗎?”
“怎樣?”
“雞會留給有準備的人。”盛聞道,“走,去抓雞。”
昌原山山腳下有一片不大的小池塘,裡面零星生了幾朵荷花,花沒開多大,盤子大的荷葉倒是擠滿了岸邊的水面。
盛聞和甯直蹲在池塘旁的草叢裡,偷着看幾隻雞在小池塘旁飲水。
“凡是活物就得喝水。”盛聞道,“我說的沒錯吧,得去水邊上找。”
“公子,這明顯是别人家散養的□□。”甯直小聲道。
那幾隻通體淺黃的小母雞被喂得肥肥胖胖,低着頭悠哉悠哉地在池塘裡嘬水喝。
“這是野雞。”盛聞強調。
甯直糾正他,“野雞是花的,會飛。”
“野外的雞就是野雞。”盛聞肯定地道。
“那野外的人呢?”甯直問。
“是野人。”盛聞道,“——抓那隻翅膀上有花的,你左我右,聲東擊西,我數三二一就上。”
“三。”
甯直還沒想明白大雍朝律法裡哪條規定了幫太子偷雞犯什麼罪,盛聞已經沖了出去,直奔那隻花翅膀的小母雞而去。
爾父的。甯直在心裡罵了句髒話,也從另一個方向跑了出去,兩人左右開弓,好容易圍住了那隻花翅膀雞。
“上。”盛聞打了個手勢。
甯直伸出手,一把按住了雞的脖子,花翅膀不甘坐以待斃,抻着爪子瘋狂地用尖嘴攻擊兇手。
甯直吃痛,手上忍不住加了點力氣。花翅膀慘叫一聲,腦袋一歪,再不掙紮了。
“不是這樣的。”甯直對上盛聞驚恐的眼神,幹巴巴地解釋道,“我沒使多大力氣。”
“不必說了。”盛聞推拒道,他記得這哥們在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全混過,曆史上能叫的出名兒的刑罰甯直應該都見過用過。
今天隻是不小心掐死一隻雞而已,大概是職業病犯了。
往後再不敢指使他跑腿了,盛聞心想,甯直掐死我應該和掐死一隻雞差不多。
“哪有這樣抓雞的?”姚諒被留下看馬車,她看着兩人拎着一隻脖子斷了的雞回來,都快氣笑了,“應該抓翅膀啊。”
“無礙無礙。”盛聞道,“無傷大雅,這菜簡單,不用拔毛,也不用放血。”
姚諒按盛聞說的去除雞内髒,在腔内抹上鹽巴,再用兩人摘的大荷葉包起來。
決定不再指使甯直的盛聞自己去調了黃泥,弄得滿手都是,狼狽至極,他看着姚諒掏雞内髒幹脆利落的動作,忍不住又瑟瑟發抖。
何等恐怖的夫婦兩個!你們還是内部消化為妙!
甯直不忍直視,幫着盛聞把裹上荷葉的雞埋進了黃泥裡。
“這樣就行了嗎?”姚諒一邊燒火一邊問道,“是否太簡陋了些?”
“這道菜名為叫花雞。”盛聞用小樹枝戳弄着泥土上的火堆,“叫花子吃的,哪來那麼多講究?”
姚諒愈發疑惑,先前的瑪瑙肉還像是宮廷做派,這道毛都不拔裹在泥裡的雞,太子又是從哪裡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