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喜不喜歡?”皇帝問。
盛聞跪在地上小聲道:“兒臣這不是怕,要是說不喜歡,您就把她拖出去砍了嗎…”
母胎單身四十年,誰能理解他在單人床上突然看見被窩裡鑽出來一個衣服很少的異性有多害怕。
隻不過他把一分的害怕,演成十分了而已。
皇帝:……
說實話,他覺得太子表演的痕迹有點重,不過老子又雲,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難道說…
我兒是若智。
“朕準備提一提後宮嫔妃的位分。”皇帝提醒道。
“哦。”盛聞應道,你提你小老婆的位分,和我有什麼關系?
“大皇子今年已經十五歲了,你和你的兄弟們也越來越年長,有些事也該定下來了。”皇帝道,“後宮無主到底是不方便,應該有位中宮皇後來操辦這些事。”
“朕屬意賢妃,你覺得呢?”
又問這些我壓根不能也不敢回答的事。盛聞看了一眼衛屏還在不在乾清宮門口。
二舅好像換班了。
盛聞:“兒臣是以兒子的身份回答,還是以太子的身份回答?”
皇帝:“以太子的身份如何,以兒子的身份又如何?”
“賢妃娘娘多年來同梅貴妃協理六宮,兢兢業業,無一錯漏,其娘家又是深受父皇信賴的甯國公,于私,又為父皇誕下了五弟和八弟。”
“居鳳位,世人都說不出什麼話來。”
皇帝饒有趣味地點頭,“以兒子的身份呢?”
盛聞:“不是我娘給我找的媳婦兒我不要!”
這句話在現代雖有媽寶男之嫌,但盛聞現在是個嫡嫡道道的嫡長子,讓元後為他選太子妃,并不算過分。
皇帝啞然。
盛聞驚恐地在父親的臉上第一次見到了格外生動的表情。皇帝的情緒一向收放自如,即使拿鞭子鞭打他,很快也平靜了下來。
悲傷?父親在悲傷嗎?
“兒子錯了。”盛聞終于真心實意地認了錯,他湊到皇帝身邊,仍然像小孩子一樣蹭對方。
“你沒錯。”皇帝拍了拍自己已經變得過于大隻的兒子,“你大概已經忘了你母後的樣子吧。”
“畢竟她去世時,你才三歲。”
父子的一場鬥法,莫名其妙地演變成了兩人面對面默默垂淚,一言不發。
“我想我娘了。”盛聞小聲道。
“…朕也想。”
一夜無話。
皇帝将火藥和水泥重新交到了盛聞手中,他已經見識了水泥的堅固程度,命令盛聞将京都外城的地先全換成水泥。
最好轉年夏收之前就做完,但禁足不能解。
——因為盛聞死活不肯抄孝經。
一個頭腦正常的帝王都能意識到這兩樣東西能對一個王朝造成多大的影響。
盛聞在乾清宮偏殿召見了現在主管戶部的四弟盛闌,主管吏部的大哥盛闱,讓其拿銀子拿人出來修路。
他和皇帝對水泥都有認識,将京都的地鋪完之後,他們就計劃把全國的官道都盡快鋪上水泥。
俗話說,要緻富先修路,交通便利起來,才能帶動其他行業的興旺。
在和老父親因為死去的娘抱頭痛哭之後,盛聞的心态微妙地轉變了起來。
許多皇帝在青壯年時都慷慨地把手中的權力分給自己的太子,到了晚年反而會百般忌憚。
除了寵愛幼子的想法作祟,皇帝本人的體力下降,甚至患有高血壓,老年癡呆等一系列的老年病。
未必是老年皇帝性情大變,他們可能隻是得了阿爾茲海默啊!
盛聞必須要趁着皇帝更年期之前,把自己腦子裡能掏出來的東西都掏出來。
兄弟三人各自見禮,大皇子盛闱先開口,“太子自從回京,也不和我們兄弟聚一聚。”
“衆皇子裡,太子是頭一個替父皇辦事的,兄弟們都看着眼熱的很。”他帶着三分抱怨,“萬壽節的家宴也不來,梅貴妃娘娘在宴席上提了好幾次呢。”
提到生母,盛闌也不得不開了口,“母妃挂念皇兄的身體,也托我問問呢。”
挂念身體,是挂念他的腿吧。盛聞在心裡冷笑一聲,“太子”的腿傷,要說他們不知道,盛聞一點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