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者們面面相觑。
到底是聽天殿多年積威留下的顔面更為重要,還是霍虞腳下的那甘蔗精的命更為重要。
“一起上!”他們隻猶豫一瞬,便不約而同抽出了本命法器,選擇前者。
一擁而上。
霍虞臉沉得要殺人。
他站起來,拽住太師椅椅背,朝着人群一砸,分散攻勢。
然後扇柄被他連軸轉,擋住迎來的法術的同時,扇骨與扇面也壞得七零八碎。
霍虞索性一丢,退後幾步,反手抽了杆一丈長棍子。
棍子在他手裡耍了幾圈棍花,然後附上靈力狠狠擊中了一人脖頸!
對方一晃,動作微滞但沒有倒下。
霍虞眼疾手狠,趁人病直接掃向那人的眼睛,對方慘叫一聲蹲下喪失戰鬥力。
剩下的人也都被霍虞出其不意打得措手不及,哪怕有術法回援也依然吃虧。
霍虞看似上風。
然而那長棍上附着的靈力漸漸滞慢,雖然動作不減分毫,但是殺傷力大減。
旁人覺得是他步步為營,隻有阿巳知道。
那漆黑的槐木黑紋快爬滿了衣衫下霍虞身上所有的皮膚,隐約有順着胸膛朝着脖頸和臉上蔓延的趨勢。
像是被雷擊木,從内裡開始崩裂的趨勢般,霍虞自己也隐約聽到了體内有什麼在一寸寸裂開。
阿巳比他還怕,都快哭出來了,勸他要點命。
霍虞避開一記攻擊,偏頭對着魏雲說:“賢弟,借點靈力。”
“啊?”
肉身根本扛不住他如此頻繁的調動靈力,倒不如借别人現成的來救急。
雖魏雲與他五行不合,但“地聽”不僅能聽萬物生,而且親厚天地,短暫調用與自己并不同源的五行靈力,倒也不是不行。
霍虞對着這後生神态還算溫和,隻是說:“伸手。”
魏雲此刻對他有着天然的信賴,叫幹啥就幹啥,老實伸了手。
霍虞同他搭了下掌,一觸即分。
魏雲隻覺得經脈出靈力被抽走了大半,但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見霍虞丢了棍子。
借來的靈力被完全聚在右手。
然後像是從他腕骨深處,抽出了一杆氣勢迫人的長槍——
一寸一寸,又石破天驚之意。
随着那柄丈長的通體銀質盤龍纏繞的長槍被徹底拔出來,霍虞身上本來還算風流潇灑的秾豔被徹底壓沉下去。
伴随着揮之不去的,隻剩下森冷且凜冽的兇性和煞氣。
芳卿駭然:“阙歌?!”
阙歌出世,妖魔俯首。
那槍身揮舞留出半月形殘影,起先執法者們隻是一愣,率先崩潰的是法寶武器,當場失靈。
然後便是覺得有罡風襲來,緊接着丹田有破碎之感——
下一瞬,所有人被掀飛出去。
霍虞體内靈力澎湃,像是被那把借來的靈力引發起澎湃的暴動。
從入竅攀升,隐隐有破境先兆,但又似乎不止如此。
現場聽天殿的執法者,跪的跪,趴的趴。
甘蔗精想爬。
結果被霍虞最後那槍背敲了下,一口老血當場噴出,徹底暈厥。
霍虞神态自若。
他不動聲色咽下了喉嚨處的腥甜,在破境之前收了槍,然後又強行壓下了體内不受控的靈力。
他甚至還笑了下,說:“各位不是很嚣張嗎,繼續啊?”
“今日聽天殿的季長老坐鎮城中,”開口的人掃了眼昏迷不醒的甘蔗精,說,“你動我等便罷,可還打傷了他的侄子,他不會輕易饒過你的。”
“季長老?”霍虞不以為意。
他瞧了眼猶如一攤爛泥的甘蔗精,不鹹不淡:“原來是季少爺啊……”
說着,他遞給魏雲一個眼神:“你,過來。”
魏雲不明所以。
“搜搜他身上有沒有什麼求救的法寶,放了。”
魏雲:“啊?”
霍虞打算今天一并将氣全出了,然後進宮去揍算計他的李問禅,說:“技癢,打了小的想打老的。”
魏雲:“……”
哦。
您開心就好。
玄門強者為尊,雖然霍虞看着跟他差不多年紀,但是在在場諸君眼底,此刻他已經原地升輩。
來自甘蔗精季少爺的求救法寶“嗖”一聲被放上了天。
少頃。
一隊人馬集結在了辟雍學宮門口,遠比季少爺帶來的臭魚爛蝦有排面和氣場。
然而季長老自然不會親自來到辟雍學宮這種小地方。
來的隻是他一個親信,名叫陳三。
陳三看着一地橫七豎八地執法者,心底了然,不僅沒對霍虞發難,而且上來便對他搭了個熱絡笑臉:“這位小道友,不知師承何處?”
霍虞挑眉,坦坦蕩蕩:“我叫姜綏。”
此言一出,四下寂靜。
片刻後,聞取哇聲一片,竊竊聲興起。
魏雲恍然,他曾說自己姓姜……
姓姜,姜綏——他不就是那個讓孟首座親自進宮逼女帝開特例的那個魔族少年嗎?
竟有如此驚豔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