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前輩也想起來了”,仰望舒說到這,看了看在月尋風懷裡昏昏欲睡的扶光,不自覺放低了聲音,補充道:
“十五年前,武林盟主越天風一家被滅滿門,雖不知何人所為,但确定的是,越天風和長纓女俠玉昭尋被人暗算,身中奇毒,這才輕而易舉地做了他人魚肉。”
“而此毒……在那之後再未現世,可以說是幾乎從江湖上銷聲匿迹了。”
仰望舒說到這,一雙清淩淩的眼看向舟雲回,而後者卻不再注意這道視線,顫抖着說:
“千楓燼染……怎麼會是千楓燼染!這毒,這毒早就已經……已經不見許多年了。那這孩子,這孩子……”舟雲回看着扶光,神色似悲似喜,那些僞裝早在此刻塌了個幹淨——
她看着扶光那張臉,輕輕地伸出了手,可在看到扶光警惕的眼神之後,舟雲回苦笑一聲,在最後一刻,将手收了回來。
“這孩子……極有可能是昭尋的女兒,仔細算算,年齡也對得上。”
這孩子因為營養不良囫囵一個,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可如若正常長大,再加上這張和長纓女俠極度相似的臉……是對方遺孤的可能性也就十成十了。
眼看仰望舒和舟雲回似乎對上了思路,一臉茫然的月尋風抱着一隻扶光,非常熟練地湊到裴覆雪身邊,開口道:
“千楓燼染……那是什麼玩意?”
這麼冷門的東西,月尋風本來沒抱什麼希望的,隻是随口問一句。可裴覆雪像是早就知曉答案似的,甚至不需要多想,就能脫口而出:
“千楓燼染此毒,中招者會武功盡失,肢體僵硬,身上浮現出大塊大塊楓葉似的紅色紋路,當它蔓延至全身時,也就是中毒者的死期了。”
“又因為中毒者死後肢體身上紅色紋路會減退稍許,就像是被火舌舔舐了的楓葉,故而得名‘千楓燼染’。”
……怎麼聽着就感覺好疼。而且,為什麼要給一個毒藥想這麼多花裡胡哨的介紹啊???
想到這,月尋風珍重地摸了摸扶光的頭,看向仰望舒,希冀道:
“那這兩種毒,可有什麼解法?”
沒有誰想一直被中毒的痛苦侵擾,尤其對方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可仰望舒再打量了幾眼扶光,開口冷淡又銳利:
“沒必要解。”
這話說的,連一直在擺弄茶盞的裴覆雪都把目光投了過來,像是在好奇這不大會說話的神醫還能再說出些什麼似的。
“你們現在也沒辦法消解她體内那股詭異蠻橫且霸道的内力吧?先不說毒藥有沒有解,就算有解藥,那解開之後呢?她體内的内力就會暴動,到時候解了還不如沒解。”
“怎麼,是嫌人活的不痛快,所以急着送人去死?”
仰望舒一如既往話糙理不糙,就是這話實在是有點太糙了。
月尋風被對方這一如既往的毒舌風格噎了下,但所幸她調理自我的能力非常好,壓根不放在心上。但是……現場還有其他人呐!!!無差别嘲諷是這麼開的嗎?!!
可當月尋風環顧一圈之後,最終緩緩沉默,一言不發。
裴覆雪似乎不把這話放在心上,繼續老神在在地給自己沏了杯茶,似乎這話語的攻擊性還沒一杯茶強。而舟雲回畢竟是曆經江湖的老前輩,對于那些個怪脾氣天才都有着最基本的了解,是以也毫無波瀾,甚至點了點頭。
至于扶光……她還是個小孩呢,還是剛脫離原始人生活的小孩,就别指望她能把這些全部聽懂了。
“不錯,如今這内力和奇毒呈對峙之勢,強行插手,反倒不美。”舟雲回這麼說着,看了眼揪着月尋風衣角不放的扶光,眼中的慈愛盈盈。
“都是聰明人。”仰望舒滿意地點點頭,把話題一轉:“不過這小孩兒确實有很多毛病,我開幾服藥給她補補,不過大頭肯定還是食補,到時候單子抄一份給你們,記得好好喂孩子吃飯。”
她這邊自顧自開始寫單子了,屋外原本停下的風雪也自顧自敲打着窗扉,把暖氣散去大半。小孩兒受不得凍,舟雲回這麼想,起身來到窗戶前,用力一關——
“嘎吱”一聲,窗戶被用力關上!發出一聲不大也不小的脆響,在安靜的殿内顯得有些明顯了。
為首的太監看了看主子們,發現她們似乎并不在意,于是擦了擦臉上的汗,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陰影裡,決定當個小透明。
而如春的屋内,燕玉書正在和溫貴妃談笑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