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酒肆茶館,最主要的功能是吃飯和歇腳,所以總會安排很大的一部分作為飯桌。但在這些紙上的吃飯部分隻有特别特别小的一塊,其中最大的,占了整個房間最多的,是廚房。
“可是要這麼大的廚房做什麼?”
“我們是要開面點鋪子,當然是做面點了。”夏青頭也沒有擡。“這是做點心的秘訣,我們要把所有的步驟和做法都展現在客人的面前,才能更好地增加客人的期待值。”
每回都是這樣,她家夫人說着聽不懂的話。但是眼神視線卻很堅定,錢嬷嬷不是多話的人。她能懂她家夫人似乎是在做一個很大的決定。但是放到平常人身上,這件事就很難理解了。
尤其是在小道消息十分發達的現在。少夫人拆屋子的消息短短幾日之内就已經傳播甚遠。有些人覺得這是一種段家少夫人嘩衆取寵的行為,也有人覺得這是糟蹋了上好的鋪子。
葉衍就是後者。
“阿岚,那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同樣夜深人靜的時候,葉府依舊燈火通明。葉家大少爺今日同往常一樣巡視了自家的鋪子,也把自己口袋裡裝着的銀子換成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現在,随着鈴铛的一聲響,他坐在了自己的榻上。
也隻有這樣的時刻,他身邊跟着的青面獸才會卸去自己的僞裝。
夏青當時隻看到了對方的眼睛,一如一潭深色的水。鬥篷下面是一張很有辨識度的臉。眉如刀鋒,輕輕蹙起。卻又不顯得粗犷,甚至可以說算得上俊秀。但是視線卻很冷淡,此時他站在了屋子的最邊上,自來熟地從葉家大少爺房間的桌子上取過水壺。
在主人累的半嘎的情況之下,自己先給自己倒了一杯。
又說,“我不知道。”
“你怎麼不知道?那是你的媳婦。”葉大少氣急敗壞。他直接從對方手裡拿過水壺,不甘示弱地給自己倒上一杯咕咚咕咚喝完。“你今天看到她的時候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被稱作阿岚的青面獸把杯子放在桌上。“難道你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有感覺嗎?”
葉大少爺長這麼大很少有人能和他這麼講話。但是眼前的這個人不一樣,對方不僅武力值比他高上不少之外,甚至手上還有他幾個把柄在。
“算了。沒感覺就算了。”他歎了口氣,又幽怨地挪回視線試圖轉移話題。畢竟他知道,眼前這人從小到大就一直是這個性子。正常人想和他聊天的欲望幾乎為零,這樣的人最适合上陣殺敵,畢竟這年頭打架之前還有放狠話的環節。按照這個人的性格,對方可能剛剛說出幾句話就被嘎了。
葉衍覺得,這個行為很有可能是眼前這個人戰無不勝的秘密。
同樣,他還知道最大的一個秘密。
葉家的雖然之前确實有名叫青面獸的暗衛,但是前段時間卻被他打發回鄉下的宅子待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是葉衍特意留出來的,為的就是保全眼前人。
他想起兩個多月之前發生的事情就一陣後怕。
畢竟輪誰在接近寅時被人敲響窗戶從睡夢中想起都覺得像是有鬼,更不要說打開窗戶之後見到的事渾身是血,幾乎都有些站不起來的好兄弟時。
“阿岚,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他這樣說着。看着他的好兄弟有自顧自地從他的櫃子裡掏出備用的褥子,在冰冷的地上給自己鋪好。身邊隻剩一盞燈光幽暗,随着燈芯一搖一擺。就像是飄搖在風雨中的草芥一樣。
段岚風,一個已經死去的男人,一個兇名威震整個京城的段鬼現在正在他的房間安心地給自己打地鋪。怎麼想都怎麼怪,而根據本人說起自己死亡那時候的情況,這個睡地鋪的男人隻說了幾個字。
“馬受驚了。”
“馬受驚了也不至于這樣吧。”葉衍每次都很想吐槽這一點,身為武将原本除了武藝之外也包含騎射。他們從前也一起打獵過,深知對方水平。豈會因為一點點小小的意外落得這副下場,甚至在回來之後還宣傳自己已經死亡。
葉大少爺憑借着多年在商會馳騁的經驗對此進行了一番小小的猜測。可無論他怎麼猜,隻要是有關那次事故的事兒眼前的段岚風總是會巧妙地轉移話題。如此一來甚至讓葉衍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最後鬧了個自讨沒趣,沒什麼意義。
是兄弟先收留,兄弟不想說的話那就不問。
葉衍自認為對兄弟極好,也不怕兄弟兩肋插刀。他今天勞累了一天已經足夠,大腦不願意去想有關這家夥的其他事。于是吹滅了燈,自己躺在自己的那張巨大的床上,聽着下面幽幽一聲。
“我好像被人認出來了。”
葉衍一下坐起來。
“說什麼呢,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