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長舒一口氣,慢慢從桌子上直起身來。
“我乃月下紅線仙,紅線聽我号令促真緣,急急如律令!”
靈淵練習道,卻未召喚出紅線,再瞧另外四個,也未成功。
大月老搖頭,“小女子,你念這口訣,底氣不足,你自己都不信自己是紅線仙,姻緣樹如何會回應你?要想旁人相信,自己先要相信。”
溪月聽了大月老所言,閉目守靜,腦中幻想着姻緣樹的樣子,感覺有靈力湧進身體後快速睜眼,念道,“我乃月下紅線仙,紅線聽我号令促真緣,急急如律令!”
滋啦一聲,一根紅線掉在她頭上。
啊,成功了?
溪月将那根紅線揪下,嘴角揚起一個笑來,對自己顯然是很滿意了。心道我果然天賦異禀,不怪花澈神君當日選我做弟子,實在是很有天分,得天獨厚,天選之人。
另外四個小仙官羨慕壞了,都湊過來看,還未高興一會兒,大月老便走近,将她手裡的紅線拉過。
那是極細的一根紅線,且沒有任何靈澤,大月老搖頭,“這拿去縫衣服尚可,用來系别人的姻緣怕是不妥。”
說完便将紅線碎了,笑吟吟的看着溪月道,“小女子,老夫看你還是找個時辰去長生殿外拜拜姻緣樹。”
“是。”
溪月恭敬的應道。
再練習幾次,果然旁人召喚出的紅線都比溪月的粗多了,尤其靈淵的,召出的紅線上還泛有靈澤,像個樣子了。
說完紅線,大月老又說了三生石,以及新人若是沒有頭緒,可将姻緣簿放在人間的月老祠内,由求姻緣的凡人自行書寫上,再觀其二人有無緣分。
以及月老不止有牽紅線這一件事,有時還要配合司命仙君整理命簿,将姻緣簿上的姻緣記錄挪謄到命書上,再有時,仙界的哪個神仙想下凡曆個劫,也得特意去牽個紅線。這之中便有許多講究了,不能牽性格固執執念深的,不能牽人皇及人皇的子女,不一而述。
講得多了,怕大家疲倦,大月老又講了件奇事,也是樁孽緣,先花神潛夜上神的心上人身死,潛夜上神在埋葬她時在她心口放了顆荼蘼花的種子,而後長出一株荼蘼花,後荼蘼花修得人形,潛夜上神同心上人原來的那根紅線,竟長在了那荼蘼花妖身上。
許是因着那根紅線,那花妖對潛夜上神愛得要死要活,後知曉真相,大鬧了一場,攪得仙界不甯。花妖最後自訣而亡,潛夜上神亦殉了情,
大月老說完摸了把白須道,“三界之中,許多大禍,細究之下,竟多為情事所引,情令智昏,為情所困,你們身為月老,便要知自己身上責任之重大。當月老簡單,當好月老可不宜。”
溪月帶來的白紙已記了滿滿一頁,大月老所說的每句話她都覺着聽不夠,原是因着不能報武職才報的文職,又因月老香火盛報了月老,如今倒覺得,有幾分意思呢。
今日風卿沒跟着溪月,他覺得上個課應是沒什麼危險,他也該避着溪月想法子恢複體内的靈力,便謊稱想補個覺留在了小院内。
一回到聽海小院,溪月便興奮的到處找風卿,待找到人,便道,“風卿你看着我今日學的,可厲害了!”
“我乃月下紅線仙,紅線聽我号令促真緣,急急如律令!”
一根細細的紅線自風卿頭上悠悠的飄下,落到了他的鼻梁上,風卿挑眉瞧着溪月。
溪月将那根線揪到風卿眼前,“風卿,這是紅線欸,我厲不厲害!”
風卿仔細瞧了眼,“嗯,很厲害。”
溪月開心的扭着身子,“你老散着頭發,這紅線送給你綁頭發。”
說着拉了下風卿的衣領,讓他的頭低一些,這才伸手将他的頭發一點點攏到頭頂,用紅線束上。她的手藝不怎麼好,額邊還散下了幾縷,不過倒是不影響美觀。
風卿的面目較之前成熟了許多,卻天然帶着一股少年氣,略微上揚的劍眉下,壓了雙倔強又清冷的眼睛,清亮,卻深不見底。
溪月想到銀龍族人,忍不住摸摸他的頭,“風卿,跟着我你受苦了,平素卻還是希望你能過得開心些。”
風卿聽不進去她在說什麼,隻問,“你綁在我頭上的這個東西是何物?”
“紅線啊。”
“對,”風卿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紅線啊,是能亂綁的嗎?”
“我沒有亂綁,我用來給你束頭發了。”溪月解釋道。
全然不解風卿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