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這樣說,但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很快改變了主意。
“我也找她有點事。”
“啊?”
江幼靈拍了拍手中的簍子,“我要把這個送給她。”
江幼雪不疑有它。
“那我們去敲門吧!”
江幼靈道:“敲什麼門?這樣就不能給她一個驚喜了。”
随即指了指牆角的狗洞,“我們從那裡進去。”
江幼雪一聽,覺得十分有道理。
于是兩人從狗洞中悄悄地鑽了進去。
而這時,嚴婆子也已經鬼鬼祟祟地來到了長壽坊。
她知道,趙娘子早有謀劃。
因而在此之前,這婆子早已确認過秋蘿的住所好幾遍。
料想那人定然已入睡,她往院子裡和牆上不住地潑着火油,并給門上了鎖。
為确保萬無一失,她連角落裡那個狗洞也不放過,用一塊大石頭将它堵得嚴嚴實實。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老婆子也是被逼無奈……你死了千萬不要來找我……”
說完後就點起了火。
秋蘿本就住得偏僻,待此地火光沖天時,衆人才察覺竟發生了火災。
火勢飛快地蔓延,如一頭饑渴的火獸,兇猛地吞噬秋蘿的家,連邊上的空宅子也被波及。
院中傳來孩童與女人的慘叫,聽着十分滲人。
前來救火的民衆被裡面慘烈的景象驚住了,一時不敢上前。
“快啊!把火滅了!不然到時候大半個長壽坊都要燒完了!”有人怒吼一聲。
衆人這才開始救火。
一桶又一桶的水潑下去,卻無濟于事。
“好燙!好燙!救命!”
“娘!娘!娘!快救我!我要死了!好燙!”
“快來救我!!!啊啊啊!!!”
慘烈的呼聲最終被吞沒在滔天的火焰裡。
~
趙娘子是第二天才得知消息的。
知曉長壽坊發生火災燒死了人後,她本來心情不錯,出門逛街時還哼了幾句小曲。
但是當錢少澤出現在她眼前,狠狠地給了她一個巴掌時,她的心情陡然陰郁。
她用憤怒的目光看着他,“你幹什麼?”
因顧忌着周圍有人,她不敢和他徹底撕破臉。
誰知錢少澤陰森森地瞪了她半天,忽然目光空洞地說了一句,“幼靈死了。”
趙娘子聞言,眼前一陣發黑。
這還沒完。
隻聽錢少華不無惡意地道,“你和你表哥那個孩子也死了!”
他開始又哭又笑。
趙珂兒的臉失去了表情,被抽完手筋後的手沒有了一點力氣,虛虛握着的胭脂盒落下,散了一地的脂粉。
她整個人開始發抖,“你、你說什麼?”
錢少澤冷冷道:“我說他們死了!那兩個孩子死了,和那個女人一起!這下你滿意了!”
趙娘子隻覺眼前天旋地轉,世界如崩塌了一般。
悲傷到極點,身體也跟着難受起來。
胃裡空空的,火燒火燎,絕望、惡心、想吐。
她蹲在地上幹嘔了半天,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半晌後,她用手捂住了臉,幹澀的嗓子裡發出一陣嗚咽。
~
陳宅此時尚算安甯。
陳老爺逛新開的花樓去了,家中隻有陳夫人在。
她正悠閑地穿戴着新做的一套首飾,心中思索下一次該為思逸準備什麼禮物,去讨那位貴女的歡心。
青荷臉色發白地跑了過來,“夫人,小姐她……”
陳夫人笑道:“阿嫣怎麼了?又和阿睿吵架了?”
“下回我要和她說說,阿睿這孩子已經不比當初,她可得收着點脾氣。”
“唉,阿嫣這孩子也是被我寵壞了。”
青荷慌忙搖頭,"不是,是大小姐。"
陳夫人冷下了臉,“好端端地,提那個死人做什麼?”
青荷艱難地說道:“長壽坊昨夜發生了火災,大小姐她被火……被火燒死了……”
陳夫人臉色如常地說道:“那就燒死吧!”
說完繼續把玩着妝奁裡的首飾,似對女兒的死毫不在意。
青荷震驚地看着她。
陳夫人将一隻綠色的镯子套在了手腕上,之後,又戴上了一個同色的碧玉戒指。
“阿娘不管穿什麼戴什麼,都很好看。”
那個孩子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她想起了多年前。
那個孩子很小的時候,會用仰慕的眼神看着自己。
“阿娘。”
那個孩子又在記憶裡喚了她一聲。
不像後來那麼生疏,隻會叫她母親。
陳夫人愣住了,跟個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青荷屏住了呼吸,不敢出聲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陳夫人的身體猛烈地顫抖了一下。
随後,她死死地盯着身前的忠仆,一字一句道:“你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