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來人啊!”
霧月的呼喊聲在獄中盤桓。
聲音果然引來了獄外的姑姑。
“喊什麼喊?還當你是什麼公主近側的一等宮女呢?再喊小心我抽你!”
霧月縮了縮脖子,軟言道:“姑姑,想必聖人将我關押在此也是為着查明真相,這裡的規矩我是知曉的。”
霧月又睇了李汝螢一眼,“那位畢竟是皇女,哪怕犯了天大的罪過也不過是貶為庶人,而我這做奴婢的卻要跟着遭好大的罪,什麼打闆子、夾手指的我是一樣兒也受不了。
“求您行行好,同管事的公公說一聲,不必同我上刑了,我全都招,您也省事兒了不是?”
那姑姑翻了她一眼,慢慢悠悠的:“行吧,那你等着。”
待這姑姑離去,霧月鼻頭發酸,她抓住李汝螢的雙手:
“公主,你在裡面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李汝螢回握她的手:“阿月,不必擔心我,一會你出去,全都将事情推去我頭上,出去後去找申學士便是,他手中定有昔年阿兄瞞下的齊王罪證。”
霧月點點頭:“奴婢必不叫公主失望。”
不一會,那姑姑去而複返,将霧月帶了出去。
霧月走後,李汝螢縮在牆角歎了口氣。
阿兄待弟妹們一向寬和,哪怕昔年真握有過齊王的什麼把柄,那也早已悉數就着火燭燒成了灰。
阿兄從來都是光風霁月的,怎會做出握持把柄要挾親弟弟的行徑。
不過好在霧月已然出去,不必因她而受本不該受的苦楚。
現下……便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皇城外,某間酒肆之中,酒客彼此熱絡地交談着。
“聽說了嗎,說是那位公主跟崔十九郎相勾結,草菅人命呢。”
“呦,那當初她不就是賊喊捉賊了?”
“可不說。不過這按理來說可真是一點不意外。想當初孝明皇帝出殡,她都敢放縱白獅沖撞喪儀,後來又在雅柯求娶的前夕跟人在外春風一度,現如今,暗中給齊王使絆子的事兒可真像她能幹得出來的。”
說話的人話音才落,卻見有人自高頭大馬上跨越而下,一息之間便揪着這人的衣領将他從座位上提了起來。
“若你們的嘴巴閑得發慌,我倒不介意将它們割下來喂狗。”
申鶴餘已然取出匕首,做出在唇側比劃的動作。
“不敢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
被扼住的那人連忙求饒。
申鶴餘将手中匕首插立在桌上。
“今日我将話撂在這兒,倘若他日再叫我聽到你們對荊山公主分毫的閑言碎語,我都會用此刃割了你們的舌!”
說罷,他吹了聲口哨,三竿霎時間飛落在了桌上。他目光環視衆人一圈,“我這鷹便在此看着,若有人再犯,我定饒不了此人。”
“不敢了不敢了……”
申鶴餘再度翻身上馬。
他原本在家中等候消息,可沒等來齊王落馬的消息,反倒卻又等來了李汝螢與崔十九雙雙被捕下獄的消息。
他策馬向皇城急趕,才下馬想要叩敲登聞鼓之時,卻見崔相正從馬車中走下,伸手将他攔住
“鶴餘,你這是作甚?”
申鶴餘道:“世伯有所不知,這些時日,青杏一直住在申府,原本她答允的是揭穿齊王的真面目,卻不想竟臨時反水。我想面見聖人,同聖人說清楚。”
崔相按住了他的手腕:“不可。”
申鶴餘:“為何不可?難道叫我眼睜睜看着公主與十九被人所污蔑,身陷囹圄之中麼?”
崔相反問:“若如你所願,進了宮,見了聖人,你能做什麼?”
申鶴餘道:“自是向聖人禀明我所見到的一切,為公主與十九作證。”
“你這般隻會徒徒将整個申家拖入水中。”
崔相搖頭,屏退奴仆後,低聲道,“你阿耶離京就職三載至今未歸,你阿兄又被聖人诏去眼皮底下看着,你莫不是嫌你申氏如今還太過平靜了些?”
崔相歎了口氣,“聽世伯一句勸,此事不該你管,不要再去聖人面前露頭。我雖要避嫌,可卻不會任由腌臜之物拿捏。回去吧,萬事有我。”
崔相看着有些發怔的申鶴餘,又觑了他一眼後,轉身便繼續向城門口走去。
“世伯。”申鶴餘将他喚住。
風吹動崔相衣袍,有如吹打在竹葉之上,而後竹枝輕側。
申鶴餘道:“我雖不能以申家兒郎身份入宮,然我求世伯成全,允我跟随世伯身側,否則我心中實在難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