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交去李汝螢手上,“這是草民如今在宮外的住址,若公主不嫌棄,草民随時恭候公主大駕。”
秦績走後,霧月笑意盈盈挽住李汝螢的胳膊。
“公主,這位秦郎君生得可真是如竹如玉,這回聖人可真是想要好好補償公主了。”
李汝螢道:“你莫混說。”
霧月撇嘴:“本來就是嘛,聖人不叫四五六七八這幾位公主來見這位郎君,偏偏隻令公主與秦郎君獨處,分明便是起了将秦郎君指給公主做驸馬的意思嘛。”
霧月一頓,“況且方才公主看起來,也很是欣賞這位郎君嘛。”
李汝螢捏了捏她的鼻子,便将幼時曾與秦績相處的往事悉數講給了霧月聽。
霧月撐着下颌聽得入神:“這樣說來,公主與秦郎君就是青梅竹馬了!”
她一副向往的神色,“秦郎君自幼與公主相識,因舉家搬遷不得不與公主分别。
“可在這分别的年歲裡,卻一直記挂着公主,更是為了再見公主一面便立志讀書出人頭地,最終真的如願得見公主……”
她興奮地拉握起李汝螢的手,“公主,現如今就差出降給他了!這樣你們就圓滿了!”
李汝螢笑道:“阿月你是不是話本子看多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壓根就對他沒有那樣的心思,隻是兄妹之誼?”
“沒有可以培養得嘛……”
“好了阿月,”李汝螢将她打斷,“眼下許慎去了阿耶身邊,咱們還是關心一下青青日後由誰飼喂吧。”
青青雖自小不挑食,但卻很挑人去喂。自它成了她的寵物後,雖大多時候仍舊養在禦獸苑,但卻并非誰去投喂都肯吃。
可以說,青青自小都是由許慎前去喂食的。不誇張地說,哪怕是她與霧月去喂,那也得許慎在場才行。
其實李汝螢至今也不理解,為何青青黏許慎更甚于她與霧月。
霧月看着方才許慎離去的方向:“他應該不會這麼絕情吧?”
李汝螢道:“許慎去了阿耶身側,便要随時備着阿耶傳喚,有很多事情便都身不由己了。”
霧月歎道:“公主,其實奴婢還是想不明白,他性子雖寡淡,可平日做什麼都悶頭去做,從不喊累,怎麼就……”
李汝螢道:“也許他家中出了什麼事?這幾日你抽個空,托人為他家中送些銀兩吧,别說是咱們給的,就說是宮裡念他入宮日久發的補貼。”
她捏了捏霧月的手,“你記得也給自己拿一份,争取早日攢夠你的小寶庫。”
霧月連忙推脫:“奴婢早就跟公主說過了,奴婢不要公主的錢,奴婢自己有月銀!”
公主既沒有母族的貼補,又不得聖人歡喜,總該也為自己留些銀錢傍身。她的月銀雖少,可積少成多,終有一日是能攢夠所需銀兩的。
李汝螢笑笑,沒再說話,與霧月去了禦獸苑。
“公主,您可算來了。咦,小許公公沒随您一塊來?”禦獸苑主管的宦官迎面而來。
霧月急問:“青青一整日都未吃東西了?”
這宦官生得圓胖,微微一動便流得滿頭汗。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道:“這倒也不是,早上小許公公來喂了瑞獅一回,就是平日裡夜裡這頓此時小許公公早該來了,今日不知怎的,至今都未來。說來也是奴婢們無能,這奴婢們喂的,瑞獅就是不肯吃。”
李汝螢問:“肉都備好了麼?”
宦官點頭:“都備齊了,就待小許公公來呢。”
“他以後不會來了。”
李汝螢向着青青所在之處走去。
宦官不是不知道青青的這份怪癖:“那……那瑞獅日後會吃麼?”
李汝螢将青青從鐵門中放出,遞了塊肉片給它。
不出意外,青青四處瞥尋,就是不肯将肉吞入腹中。
李汝螢又是為他順毛又是摸它的腦袋,他卻依舊對這袋中肉片視若無睹,到最後幹脆自己回到鐵門内,低伏在地上睡着了。
霧月在一旁看得着急,也忍不住上前投喂,然青青依舊不肯去吃。
“公主,要不奴婢還是去尋他吧。總不能由着青青就這般餓壞了。”
李汝螢道:“許慎如今,想來身不由己,今日能喂這一回,可是明日後日呢?”
霧月道:“那要不公主同聖人說一說,請聖人許他陪侍禦前之餘,能如先前一般來喂青青?”
“不用非要許慎。”
李汝螢深深望了青青一眼,道:“還有一人能喂。”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幾個月前,長公主府中,申鶴餘漏夜來喂青青的畫面。
那時許慎并不在,院中隻有青青與他,青青不僅吃了他的肉,最後甚至要自己鑽進麻袋由着他帶出府去。
也許鳥獸與人之間,的确也需要一些難以道明的緣分吧。
霧月問:“是誰?”
李汝螢忽存了賣她關子的想法:“随我去了便知道了。”
“現在?這麼晚?”
“對,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