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鶴餘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當初那麼多人都看到了大娘與長兄身死,可為何如今本該屬于長兄的玉佩會出現在那位公公身上?”
雖隻是寥寥幾語,可李汝螢卻覺着那位巾帼娘子跳下城樓的畫面似乎近在眼前。
她覺着眼睛有些發酸,深深吸了口氣平複後,道:“當初那位娘子所被威逼的地方就是豫州?”
申鶴餘點了點頭:“我既懷疑那玉佩是為人所撿,卻又覺得,也許當初長兄并沒有身死。”
李汝螢一驚:“所以你是懷疑,許慎是你亡兄之子?”
所以他才會問許慎父親的名姓,問許慎家住何許。
雖然按照年齡推斷,許慎确實會有是申鶴餘亡兄之子的可能。但這個想法李汝螢還是覺得實在還是有些太過大膽了。
在申先夫人身死的那場攻城之戰後,不到五年,大宣的軍隊便勢如破竹,收服了各路起義軍,自此創立了新朝。
倘若申鶴餘的亡兄未死,五年前已能記事的那位長兄,為什麼不去尋找自己的阿耶呢?
再者,這些年許慎曾數次跟随李汝螢去往東宮,倘若他知悉自己亦是申氏之人,又怎會對身為東宮屬官的申昀沒有絲毫特别的反應?
無論如何,李汝螢都覺得從許慎的反應來看,許慎似乎并不知曉他挂在脖頸的那枚玉佩的來曆,隻是因着對亡父亡母的思念才貼身帶着。
那麼其實無論申鶴餘怎樣盤問,所能讓許慎想起的,也隻是對亡父亡母的追憶之情。而這對于身在皇宮且無依無靠的許慎而言,實在太過殘忍了。
李汝螢道:“幾日後我會派人給許慎的嬸母家中送些銀兩,若你有什麼想問的,或可一并寫下來,我令人順路替你問一問許慎的嬸母。”
申鶴餘道:“旁人問不真切,我想自己去許慎的家鄉走一趟。”
“好,那我明日将他家鄉的住址拿給你瞧。”
李汝螢才應下,卻又後知後覺:那青青該怎麼辦?
總不能叫它直接給申鶴餘當坐騎,馱着申鶴餘一并去許慎的家鄉泸州吧?
申鶴餘将手中玉佩遞給李汝螢:“公主明日試試,若拿着這玉佩,青青可能吃公主所喂之物。”
事關青青能不能填飽肚子,李汝螢便一點也不同他推脫,将這玉佩接過手好。
向回走時,李汝螢忽想起來:“其實若青青真是因為玉佩的緣故才隻肯由你與許慎投喂,那同樣也佩了那玉的申兄是不是也能喂?”
她這話裡的“申兄”指的是申昀。
印象裡,似乎她沒有見過申昀單獨喂過青青,現下想來還真是失策了。
“兄長不行。”申鶴餘斷然拒絕。
“為何不行?”李汝螢補充,“我不會耽擱申兄休沐時間的。”
就趁申昀在皇城當值時,她領着青青扛着肉過去就是了。
申鶴餘道:“兄長不方便。”
李汝螢蹙眉不解。
申鶴餘闆着臉信口謅道:“兄長心悅一位女官,公主若是常去尋兄長,那位女官該多想了。”
又補充,“兄長與那位女官是兩情相悅的。”
他又不是不清楚李汝螢對他兄長的心思,完全是妾有意而郎無情。
他從朔安到泸州,來回最快也要将近兩月的腳程。這兩個月裡,倘若公主真日日牽了青青去尋兄長,兄長那榆木疙瘩難保不會因朝夕相伴而就此開了竅。
那這叫他可怎麼好?
李汝螢一怔,旋即一笑,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那位女官是誰?我可以請大娘娘為他們賜婚。”
申鶴餘:“這不能告知公主。兄長與那位女官仍是彼此互有好感,但都尚未道破的時候。俗話說,‘事以秘成’,公主該諒解兄長。”
“小氣。”李汝螢喃喃一聲。
申鶴餘裝作沒有聽見,徑自向着回去的方向走。李汝螢跟在他身後,狠狠地踩他的影子。
夜色靜谧,耳中徒餘風吹葉落之聲,還有一下接一下踩踏的腳步聲。
不知是申鶴餘忽放緩了步子,亦或是李汝螢踩得過于投入,李汝螢眼前影子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幸得她反應快才沒能撞去他身上。
申鶴餘輕咳一聲,微微垂下頭,仍是背着身。
“公主先前說的,可還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