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薛勉帶兵救駕後,雖朝廷仍在核實功績裁定具體的封賞,但薛皎卻在那日将皇帝迎回宮城後,便獲得了皇帝親準的無需傳召便可随時入宮的恩典。
因此,當申鶴餘找到薛皎說清昨日的誤會後,薛皎很是痛快地答應次日一早便入宮替他向李汝螢說清誤會。
而李汝螢在聽聞薛皎的來意後,卻對薛皎說她并沒有吃醋,是申鶴餘誤解了。
薛皎隻當她是羞赧,不好意思當面承認。
于是了然地回去跟申鶴餘說事情都已辦妥,叫他放寬心,隻消在府中好生等待,公主定能主動尋着借口來看他。
聽了這話,申鶴餘在與申府大門正對的申府庭院中又是打拳又是舞劍,大汗涔涔卻不知疲憊。
不消多時,大門打開,他果真等來了李汝螢的貼身女使霧月。
數九寒天,申鶴餘上身隻着了薄薄的一層,眼下額頭上卻已沁出了汗。
他從接過小厮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汗,走到門口,看向霧月身後的馬車,叫府中人領着霧月去喝茶。
霧月忙推辭:“十六郎用不着客氣,奴婢這便回宮了。”
申鶴餘假意挽留:“喝杯茶再走也不遲。”
霧月道:“還是不必了,公主還等着奴婢呢。”
想來是她又給霧月安排了别的差事,故意支走了霧月。
申鶴餘點點頭,走到馬車前幫忙掀簾子。
車簾掀開,申鶴餘卻是愣住了。
“怎麼……是瑞獅?”
青青一下撲到申鶴餘懷中。
霧月颔首:“公主說瑞獅在宮中不肯吃飯,如今宮中也沒人能喂的了瑞獅,便隻能冒昧叨擾十六郎了。”
霧月擡頭看申鶴餘的神色,“十六郎應當不會介意吧?”
硯池拉了拉申鶴餘,替他答道:“不能,肯定不能,我們郎君巴不得呢!是不是啊郎君。”
硯池沖着申鶴餘猛擠眼。
申鶴餘卻是有些不甘心地又探進車輿中看了又看,見果然沒有心中所念的蹤影,便又看了看周遭有無停靠的馬車。
他四下找尋,依舊沒有李汝螢的身影。
申鶴餘有些垂喪。
“那便勞煩霧月姑娘送瑞獅過來,姑娘替我同公主說,瑞獅我會好生照料的。”
難不成她還在生氣?
怪他叫薛皎一個人去見她?
霧月走後,硯池看着無精打采的申鶴餘,忙“哎呦”了一聲。
申鶴餘目不斜視地抱着青青向府中走。
“你又哪兒疼了要告假?”
“哪能啊!硯池我一心念着郎君,哪怕我病得走不動道了也不會抛下郎君不管,郎君怎能質疑我的忠心?”
硯池笑吟吟湊上來,“郎君便沒發覺公主的良苦用心麼?”
申鶴餘止住步子:“什麼意思?”
“這還不明顯嗎?”
硯池看着青青,“眼看許郎君的傷就快好了,這日後公主總不能天天打着探望許郎君的旗号來見郎君吧?”
硯池笑着擡擡頭,“所以呀,公主特地提前送了瑞獅來。這以後便可以長久地因着來看瑞獅的借口來看郎君您啦。否則公主怎不直接再要了您的玉佩去呢?”
申鶴餘一聽,深覺有理。
“可她為何沒有一塊跟着過來,莫非還在氣我?”
“哎,郎君,你真是不開竅,沒有硯池我,你可怎麼辦呐。”
硯池為他解釋,“公主再有地位權勢,那她也還是位小姑娘嘛,這知道自己誤解了郎君,總歸心中會有些抹不開面子,不好意思主動來見郎君嘛。”
見申鶴餘點了點頭,硯池續言,“所以啊,郎君您還等什麼?還不好好收拾收拾這一身汗味兒,換身好看的衣裳主動再去宮裡給公主一個台階下?”
申鶴餘聽了硯池的話,緊忙按照硯池所言,先是沐浴又是換衣,趕在落日前去了東宮。
然而到了東宮後,無論申鶴餘如何說,守門的衛兵卻不肯給他開門了。
申鶴餘道:“太子認得我,你隻管同太子禀報說申家十六郎申祜求見,太子定會見我。”
衛兵道:“太子吩咐了,就是申十六郎您,他才不見。”
申鶴餘不信:“昨日我才來,太子還喊我姊兄呢。”
衛兵道:“郎君您别為難小人,小人隻是聽命行事。”
申鶴餘想了想,隻得又換了身行頭,在下巴上粘了塊大胡子後,折返回東宮門口。
他壓着嗓子對衛兵道:“我是薛都督府中的倉曹參軍,有事求見殿下。”
說着,一本正經地掏出了自己的魚符。
衛兵不敢耽擱,趕忙前去通禀。在得到太子李祐的許可後,将申鶴餘帶進了東宮。
李祐站在院中,正疑惑着他為何這般眼熟,便看到申鶴餘揭了假胡須,給李祐弓身行禮。
“臣益州都督府倉曹參軍申祜,拜見殿下。”
李祐擺手令衆人退下後,走到申鶴餘面前。
“姊兄,今回不是孤不幫你,實在是荊山阿姊說了,若是再叫你從東宮進去,她便将意禾帶去自己身邊。
“要不這樣,你寫封緻歉信,孤幫你帶給阿姊,隻要阿姊消氣了,日後孤定不攔着你。”
申鶴餘哪裡能真的不顧惜李祐作為太子的威嚴,就直愣愣地闖入宮去。
但又不知究竟錯在何處,隻怕貿然寫信又惹了她厭煩。最終隻得無功而返。
他在路上遇到崔十九,崔十九将他喚住:“如何?同公主說清誤會了麼?”
申鶴餘歎氣:“公主不知為何還在氣我。”
崔十九哪裡見過他一直惆怅的模樣,不禁為申鶴餘不平。
“這公主也忒不知好歹了些,仗着你喜歡她,便這般有恃無恐。依我看,你便是太縱着她了,晾她幾日,她自然乖乖來尋你了!”
申鶴餘道:“先前你這般對碧竹姑娘,如今碧竹姑娘可理你了?”
崔十九支支吾吾:“碧竹……碧竹她跟荊山公主哪能一樣,是我騙她在先,我家碧竹氣我是情有可原。”
申鶴餘瞪了他一眼:“公主如何不一樣?你誠心愛慕碧竹,我也誠心愛慕公主,是我不知何處惹了公主,與公主何幹?以後诋毀公主的話不許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