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臨安第一大酒樓的掌櫃,王掌櫃并沒有把街市上的一個小攤子放在眼裡,在他看來,喬綿綿确實能說會道,卻不是個合格的商人,不可能把生意做大。
王掌櫃走後,喬滿倉愣愣地看着小女兒,什麼時候小女兒這麼會說了?
“爹,您可别糊塗,咱們和春喜樓有契約的。”喬綿綿怕她爹貪心了。
“你爹我是那種人嗎?”喬滿倉不滿地哼了哼,“咱家是需要錢,但我也知道做生意得言而有信。我就是驚歎,綿綿你什麼時候口齒那麼好了?”
“我……”
喬綿綿這才想到,她和原主是不一樣的。原主是家裡寵大的嬌嬌女,哪裡有那麼細心入微,更不會有她的見識。
看喬滿倉臉上有疑問,喬綿綿哈哈笑着解釋,“我這不是和孫掌櫃見得多,從他那裡學的,你也知道,孫掌櫃是個厲害的,他最能說了。”
“也是,他是個厲害的人。”喬滿倉動動眼珠,他察覺到女兒的變化,卻說不出具體什麼時候變了。罷了,想那麼多做什麼,眼前的就是他家小閨女。
喬綿綿怕她爹想太多,趕忙招攬客人,“新鮮的鹵豬雜、鹵豬頭肉,快來看看!”
她一招呼,就有人聞着味過來,一下子忙了起來。
快到正午時,喬綿綿有些餓了,去買了兩塊芝麻燒餅,酥脆中帶了面香,“可惜沒有肉餡的,這家燒餅用料不夠舍得,一點油香都沒。”
“加了肉,就沒人吃得起了。”喬滿倉在一旁道,“沒有肉的燒餅,隻要三文錢。加肉又刷油,起碼要十五文錢到二十文錢,街市上大多是和我們一樣的市井百姓,有幾個人有錢吃?”
“也是。”喬綿綿吃完燒餅,看着陶罐裡的鹵豬雜,隻剩下三四碗,想着再陪她爹一會時,看到徐明軒和他的幾個同窗。
“喬姑娘!”王闖第一個沖過來,“還有豬雜嗎?”
喬綿綿說有,“現在還有豬頭肉,最後一碗了,你要不要?”
“要!我惦記你這口許久了,奈何最近功課繁忙,一直出不來。”王闖說着哼了一聲,“本來想讓你繼續送點去書院,奈何我們食堂不讓送,怕影響他們掙錢。你全部賣給我,正好你可以收攤。”
“那我給你裝滿一點。”喬綿綿就喜歡王闖這種顧客,打包的過程,得知他們下個月要參加府試,會有很多人來臨安,“附近州縣的童生,都要來臨安參加府試嗎?”
王闖說是,“隻要是臨安轄地内的,都得來臨安參加府試。少說有幾百人吧,有幾年還不止。”
喬綿綿覺得是個好機會,人多了,買吃食的就多了,到時候可以做點其他吃食賣。
送走王闖幾個,喬綿綿開始收攤。
喬滿倉還沒賣完肉,“綿綿你先回去,這些東西,讓你大哥來挑。”
姑娘家的沒多大力氣,他可不舍得女兒幹力氣活。
“爹,要不您也收攤吧,肉剩得不多了,我拿來做鹵肉賣,會更好賣。”喬綿綿其實是饞排骨了,正好還兩條沒賣完。
喬滿倉見女兒盯着排骨,就猜到女兒的小心思,“好好好,我也收攤,咱們一塊回家去。”
父女倆相視一笑,一塊兒回家。
現在每天早上,都是喬家旺去幾個熟人那收豬雜和豬頭,再由他和林夏禾,還有林氏一塊去河裡洗豬雜,豬頭則是張氏和喬有福在家中處理。
一大家子分工協作,倒也有條不紊,每個人都有事幹。
他們歸家時,喬家旺和林夏禾也回來了,喬綿綿問了句“娘呢”,喬家旺說在和王嬸子說話。
這會的林氏,被王寡婦拉到王家,王寡婦熱情地給林氏拿了兩顆酥糖,硬要塞到林氏嘴裡。
林氏知道王寡婦心思,她不敢吃這個糖,“姐,我家真的一堆事,我得先回去了。”
“急什麼,你家幾個孩子都懂事,現在做飯都不用你了,你安心在我這裡坐着。”王寡婦看上了林夏禾,對林氏的态度便很軟和,“我問你,你找媒人給夏禾相看沒?”
“沒呢,夏禾說……”
“沒有正好,你看啊,咱們兩家算是知根知底,夏禾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恨不得有個這麼好的閨女。我家呢,是人多了一點,但我們家裡的人都心思正,絕對不會和袁強那樣亂搞。”
王寡婦以前怕喬家看不上她家,但現在出了袁強的事,她覺得喬家沒什麼好挑的了。盡管巷子裡的人不會說閑話,但媒人都知道這個事,“你可能不知道吧,袁強和那個女的成親了。”
“那麼快?”林氏還真不知道。
“誰說不是,怕是肚子裡揣了種,不得不成親。反正袁家沒一個長輩,袁強随便擺了兩桌,就把這事辦了。要我說,那女的也是有本事,死了一個男人,被夫家娘家趕了出來,還能嫁給袁強,以後沒有公婆伺候,男人又有本事,這日子是真不錯。哎呀,話扯遠了,繼續說咱們兩家的事。”
“哎呀,不行了,真的太遲了。”林氏怕王寡婦直接說出來,她拒絕後傷情分,委婉道,“我知道你關心夏禾,不過我們家不打算讓她那麼早嫁人。等家旺成了親,再幫她好好找一個。”
說完她就跑了,不給王寡婦挽留的機會。
“诶,你跑那麼快做什麼?”王寡婦追到門口,已經看不到林氏的身影,慢半拍地琢磨出林氏的意思,瞬間氣紅了臉,小聲嘀咕,“什麼人啊,這麼看不上我家兒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個什麼樣的女婿?”
住王家隔壁的曾家男人正好出來倒水,頭伸過來問了句,“妹子,誰要找什麼女婿?”
“關你屁事?”王寡婦沒好氣地關上門。
而林氏跑到家裡大口喘氣,扶着桌沿坐下,一口喝完一碗茶,“娘,剛剛吓死我了,王寡婦硬拉着我去她家,還好我跑得快。”
“别說了。”張氏和兒媳努努嘴,示意幾個孩子都在後院。
這會後院的廚房裡,喬綿綿剛把紅燒排骨炖好,焦糖裹着排骨,油珠子順着骨結滴落,肥肉早被熬化了,用筷子輕輕撥弄,就脫骨掉落。
“五妹妹,你的廚藝真的太好了。”喬家興在一旁快饞哭了,“我能不能先吃一塊,就一塊?”
喬綿綿拒絕了,“待會娘看到了,要說你了。我煮個鲫魚豆腐湯,就能吃飯了。”
魚是祖父打回來的,鲫魚多刺,用來煮湯最合适。先用油煎到兩邊金黃,再加入熱水煮沸,魚湯呈現出誘人的奶白色,最後放豆腐悶煮個五分鐘。
看二哥一直咽口水,喬綿綿笑着把人推出去,“大哥,你快把二哥帶走,不然他光盯着鍋裡看。”
“五妹妹,我就先聞聞!”喬家興拉着門框不舍得走,但他大哥直接把他扛起來。
喬綿綿看得好笑,正好魚湯煮好了,撒上一把蔥花就出鍋。
“綿綿,我來端。”林夏禾主動捧着湯碗出去,喬綿綿則是端紅燒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