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祁钰忽然拍案而起。
“謝元朔,你一定以為謝氏王朝可以千秋萬歲了吧!你是人,即便是修士又怎樣,在這個凡間,最多不過百歲,黃泉之下你就看着我怎麼将你舔來的江山砸個粉碎吧,怎麼拆穿你的謊言把你的惡行公之于衆!”
月光熹微,像是蒙着一層薄紗,深夜涼風從窗戶裡襲過,帶來一絲清爽,蟬鳴聲漸歇,祁钰将明日要帶的書籍整理好,尤其是那部史書,篡改曆史,歪曲事實。
祁钰吹滅了燭火,從書房離開,夜月高懸,她的心思百轉愁腸,今夜怕是睡不着了,但保存體力是必要的,以往修行時祁钰一向對自己有嚴格的作息要求,可現在,果然人不是好當的,并不是資源不夠導緻分配不均,而是衆多麻木不仁且愚蠢無知渾渾噩噩安于現狀的愚人被幾個貪得無厭奸詐卑鄙損人利己的奸人給拿捏着,有人紙醉金迷,有人饑寒交迫,紙醉金迷的人還要縫住饑寒交迫的嘴,也許更可怕……
寝室裡燭光黯淡,從半合着的門縫裡散發出令人舒心的檀香,祁钰感覺奇怪,難不成是孫老頭給她準備的?她推門而入,房間裡有淡淡的花香,她聞不出是什麼花,遠遠地瞧見珠簾落下,紗幔垂地,仔細瞧瞧紗幔後好像有人,祁钰警惕心乍起!
那是個長發垂地的陰靈,周身散發着幽幽的紫色光霧,背對着她,站在離她不到五步的窗旁,祁钰驚惶大駭,轉身即欲逃,可半開着的屋門卻好似有着什麼屏障,她隻能驚恐地徒望很不真實的月光。
既然逃不走,那就和它幹。
她拿起桌上的被子猛然摔成碎片,疾風迅雷般朝那帷幕後抛去,碎瓷片離手,恰如一道道飛針穿梭帷幕而過,奇怪的是根本沒有任何聲響。
下意識得,祁钰莫名覺得那是荀景。
“荀景”祁钰輕聲道。
那影子不動,黑紫垂發,身長八尺,飄忽若隐,那絕不會是什麼孫老頭放在這裡的貨物,更不會是黑紫色長衫,她是有些近視,可不至于連人和物都分不清,但看那樣子絕已不是人了。
祁钰再道:“阿烨”
猝然一束球形紫霧襲她而來,祁钰翻身躲過,她竟能躲過,她此刻可是凡人。
來不及消化其中緣由,祁钰又不敢貿然上前,又道了一聲:“荀景,救我!”
這聲她喊得很大,可好像毫無作用,不管是半阖着門的外夜,還是這寝室裡的方寸之地。
無端的恐懼湧上心頭,她以往做過捉鬼道人,可此刻的她是真得有些害怕。
這種害怕像沒理由地比實際該有的更甚。
可不管如何,祁钰随即連貫抛出數個碎瓷片,然都無濟于事,那黑影一動不動。
“老大?”祁钰又道,不知道是誰,但見他好像沒有傷害她的意思,應是認識的。
黑影還是不動,祁钰抽了抽嘴角。
“突厥王?蒙爾漢?”剛看過那一段曆史,記憶回籠,卻還有些不真實,祁钰随便說道。
不料那影子真得動了,這下祁钰徹底慌了。
“你真得是他?”祁钰退至無形屏障處,那屏障觸之如軟膠。
而那影子突然閃近了兩步,長發垂地,尤似怨鬼。
祁钰更加确認了自己的猜想,她強作鎮定道:“你該死,若要找我償命,何人又找你償命?被你吃掉的那些人嗎?”
那影子全身的紫黑霧從頭頂往下流動,源源不斷,祁钰甚至都不知道這是正對着她還是背對着她。
“此時我已失去所有神力,要想殺我複仇易如反掌,你大可以現在動手,不必裝神弄鬼”祁钰心裡雖怕,可面上仍強持孤傲不屈的姿态,她道是問心無愧,人何懼鬼。
黑影慢悠悠蹒跚又近了一步,此時隻離她兩步之遙,祁钰清楚地看到那垂下來的不是頭發,而是蠕動的黑蛇,無數個蛇頭或高或低地盯視着她,頓時叫她頭皮發麻,無意識地嵌進軟形屏障裡。
祁钰似有些絕望地閉眼:“動手吧,等等”
祁钰閉眼從靴裡拔出長劍抵在脖頸上。
“待我先死了你再吃我”她能感官上想象到那咀嚼咬噬的畫面有多麼惡心駭人。
劍尖準備劃下,蓦地手背貼上滑溜溜濕冷的長條狀物從她手裡奪去了那劍,祁钰不敢睜眼,密密麻麻的長黑蛇入眼叫她難受地要死,見到這一團黑蛇還不如叫她死了去。
“那你想怎樣,我殺你是為替天行道,你若想複仇,殺了我就是”祁钰閉眼壯着膽子将纖細的白皙脖頸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