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柒之雖能說出長篇大道理說服他自己,可不代表他沒郁氣。
這幾日,他雖都昏昏沉沉,但好幾次都被生生痛醒,後來又因高燒昏迷驚厥不斷,其中的痛苦,不堪回首。
顧飛鴻不提還好,一提,江柒之自然就沒什麼好臉色。
不過他一向不會虧待自己,更不會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所以他伸手了接過來,在手上掂量審視片刻,才勉勉強強地收下。
不過他現在身子骨還是軟的,隻能待會兒再站起來試試。
可過了片刻,江柒之還在床上坐着,顧飛鴻也還在旁邊站着。
江柒之心道,難道他剛才的話顧飛鴻沒聽懂嗎?
于是他第二次屈尊開口道:“你站在這,還有事兒嗎?”
他用眼神看了看洞口,示意顧飛鴻自覺出去。
但顧飛鴻不接受他的信号,而是一直盯着他的臉,眼神十分複雜,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眉頭都皺出了溝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難臨頭了。
江柒之頓生警惕,心道,果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怕不是顧飛鴻又對他做了虧心事。
突然,顧飛鴻半蹲在他的床前,表情莊重嚴肅到像在靈堂參加喪事。
江柒之被吓了一大跳,身子後縮了半步,忍不住摸了摸額頭和後腦勺,心道燒也退了,血也不流了啊,自己不是好端端的,他幹嘛一副這種表情,怪吓人的。
江柒之欲讓顧飛鴻起身離開。
顧飛鴻卻開口了,誠懇道:“江柒之,對不起。”
他的頭顱低下來,讓江柒之隻能看見垂下的黑乎乎發頂。
江柒之腦子緩了會,才反應過來。
他冷笑一聲,半是陰陽道:“我可是你口中心狠手辣不仁不義的大魔頭,你以為一句道歉就能了事?”
冰涼的話語從鮮紅的唇舌中吐出,尾調随着華麗好聽的聲線上揚拉長,萦繞在顧飛鴻的耳畔心頭,久久不散。
顧飛鴻臉一紅,沒想到他吵架時随口說的一句話,竟然會被江柒之記得這麼清楚。
“我,我知道,但我會補償的。”
“補償?你用什麼補償?”江柒之冷笑。
本來都不想提的事,此刻被始作俑者提及,他是越想越窩火,尤其是顧飛鴻罵他的字字句句,直戳心頭。
他嘲諷道:“是用你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是你空空如也的錢袋子?”
想到顧飛鴻竟然罵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江柒之就氣不打一處來,又道:“我看你才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與你師姐分明是珠聯璧合天造地設!”
顧飛鴻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道:“你為何非要執着于我師姐,你又不喜歡她,還非要追着她?”
受到質疑的江柒之眼睛都睜大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顧飛鴻的眼睛,見他眼神赤誠,分明是真這麼認為的。
江柒之高聲反駁道:“我哪裡不喜歡你師姐,我每年都給你師姐送的珠寶奇珍加起來都能摞起一個屋子,那裡不算喜歡?”
“那你真的了解過她喜歡什麼嗎?”
江柒之一愣,想也不想道:“謝姑娘情趣高雅,想必是珠寶首飾、錦衣華服、彈琴作畫。”
顧飛鴻臉色一僵,表情怪異。
也就隻有不熟悉謝若雪的人能說出這種話。
他師姐不說高雅,那簡直是與優雅半點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