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晝雪不願麻煩他，于是胡亂包紮了一下：“哪就用得上那麼緊張了，小傷口而已。”

燕靖昭卻沒那麼容易敷衍，一把拉過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紛亂的繃帶拆開，重新上藥。

“這件事又怪不到你身上。”

他能察覺到，在話出口的時候，向晝雪緊繃的身體明顯放松了些。

燕靖昭看着掌心那塊淋漓的血肉，隻覺心酸：“雪兒，跟着我，你受苦了。”

“嗯？”馬車晃蕩，向晝雪并未聽清燕靖昭在說些什麼，看着燕靖昭情緒有些不對，傾身過去，捧起他的臉。

“王爺是不是又說什麼混話了？讓我猜猜……不會又是什麼拖累我了之類的話吧？”

燕靖昭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還是被向晝雪捕捉到了。

“還真是，燕靖昭，你到底是對自己沒自信，還是對我沒信心？”

燕靖昭張了張口，一時間沒說出什麼話來。

向晝雪一下子笑了。

被氣笑的。

“燕靖昭，咱們大婚這麼長時間了，我有哪裡對不起你嗎？”

燕靖昭當即搖頭，哪有什麼對不起的地方，簡直做的太多，令他心生愧疚。

“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麼對我不滿？”

“我沒有。”燕靖昭立刻辯解，他哪有不滿了？若是向晝雪都做到這個程度了，他還不滿，那就太不識好歹了。

“那你為什麼要說拖累？”說着說着，向晝雪忽然有股委屈勁上來了，“要說拖累，也是我拖累你，如果不是我随意地将那道菜送給莊親王妃，她也不會誤食中毒，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為什麼你會覺得歉疚？明明該歉疚的是我。”

最後那句話，甚至帶上了哭腔。

這是燕靖昭第一次直面向晝雪的情緒。

縱然之前問過了黃嬷嬷，知道了向晝雪的一些習慣，但在真正面對這一情況的時候，還是覺得手忙腳亂。

準備俨然是做少了。

“在川中村的時候也是，明明可以太醫院再派人前來，非要不自量力，去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造成了這樣無法挽回的後果……”

從知道向伯真算計她，想要用她的死鋪路之後，他能感受到，向晝雪還是很不好受的。

即使是表面看上去雲淡風輕，甚至還能反過來讓向伯真自食惡果，可誰也不能感同身受，替她分擔那份痛苦。

與其悶在心裡，還不如說出來，起碼說出來之後，她會卸下一些負擔，哪怕隻有一點點。

“不是這樣的，”燕靖昭歎了口氣，将人摟在懷裡安慰，“這樣的事情早晚都會有，不過是時機的問題。”

“莊親王一早就和向伯真有了聯系，我一直都有防備，隻是沒想到，他們會在宮宴上動手。”

說起這事，燕靖昭隻覺挫敗，明明一早就發現了端倪，為什麼還是沒防住？

今天他們的計劃是利用莊親王妃陷害，可誰又能保證，下一次不是直接毒殺向晝雪呢？

燕靖昭現在隻覺得後怕，這次無疑是幸運的，可誰又能幸運一輩子？

别說中毒了，就是現在受傷，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京中鬥争已經到了一種無法調和的地步，召回諸王也是為了分擔一下京中壓力，陛下想要趁此機會，消耗向伯真的實力。”

可能陛下也沒想到，莊親王會和向伯真聯手。一反常态的，直接給自己最愛重的妻子下毒。

如果莊親王表演痕迹不那麼重的話，或許燕靖昭真的會相信，這件事真的是場意外了。

“這些事情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不是你，也會是别人。跟你有關的話，對于他們來說，這件事就再好不過了。”

“可川中村的百姓們，乃至全天下的百姓，要是沒有你的方子，現在已經是餓殍遍野了。”

“你的善良從不該是他們作惡的借口。”

燕靖昭輕輕擦去向晝雪眼角的淚痕，她每掉落的一滴淚，都像是在燕靖昭的心上敲了一次重錘。

那個曾經被他無數次壓下去的想法再度浮現，此時此刻，終于破土而出。

“雪兒，你願意跟我回封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