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靖昭并沒有料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整個人有些無措。
畢竟自己做的事情實在太過殘忍,她是這樣光明磊落的人,萬一知道了,會不會讨厭我……
燕靖昭神色不安,眼神躲閃:“沒什麼,就是做了點小事。”
“小事?”向晝雪反問。
不曾想,到了現在,燕靖昭還是想要瞞着她。
向晝雪簡直被他氣笑了,索性直接上手,将他的衣服扒開。
“你……”
燕靖昭一把抓住了向晝雪的手,想要阻止她前進的動作,可一心保護的人怎能阻擋專心前進的人腳步?
向晝雪三下五除二就将燕靖昭的外衣扯了下來,看到了他身上包裹完整的繃帶。
“是小事你身上有血腥氣?是小事你的臉色蒼白?是小事你叫人去築京觀?”
血腥味愈發濃重,向晝雪這次可以确認,燕靖昭不但受了傷,還傷的不輕。
手上一下卸了力,她利落地從燕靖昭身上下去,坐到了一旁,偏過臉去,不去看他。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燕靖昭愣了愣神,他正打算說些什麼安撫的時候,忽然聽到了細微的水聲。
日光斜斜地從窗外打進來,落到向晝雪身上的時候,一顆晶瑩的淚珠正好順着臉頰滾落,砸在手背上。
燕靖昭手足無措了起來。
“雪兒……”
他伸手想将向晝雪拉過來,卻被她輕巧一躲。
燕靖昭的手落了個空。
“我錯了,我不該瞞你的。”
他湊上前去,溫聲軟語地同向晝雪道歉。
不曾想這句話非但沒起到作用,向晝雪的眼淚掉的愈發洶湧了。
淚水啪嗒啪嗒地落,很快打濕了一小片裙擺。
燕靖昭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難受得喘不上來氣,不禁伸手輕輕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無意識的悶哼出聲。
向晝雪的餘光瞥了過去,就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幕,吓的眼淚都不掉了,連忙關心道:“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扯到了傷口!誰給你包紮的,怎麼這麼簡陋,你快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重新包紮一遍。”
說完,就下地去拿藥箱了,回身放藥箱的時候發現燕靖昭還不動,心裡又氣又急:“是不是疼的厲害,好了好了,你别動了,等我替你脫。”
手上的藥膏在此刻顯得那麼燙手,向晝雪趁着給他換衣服的時候,仔細查看了一番燕靖昭身上的傷口。
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束縛着,身上的勒痕尤其明顯,最嚴重的地方已經見血,而其他的地方則是出現了大小不一的劃痕,看樣子像是利器所傷,但都不深,隻是破了層油皮。
而整個身體最為矚目的是那條幾乎貫穿上半身的繃帶,上面隐隐透出些血痕。
向晝雪隻覺得鼻子一酸,拿着藥的手都在顫抖。
“我真的沒事。”燕靖昭的心軟的一塌糊塗,他握着她的手,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玩笑道:“不放心的話,你親手拆開看看?”
“還當自己是禮物嗎?”向晝雪下意識地想去拍他,手都舉到了半空,倏然無力垂下。
“坐好了,我給你換藥,血暈出來了都不知道。”
繃帶從肩膀一直纏到腰間,向晝雪小心翼翼地解開結扣,将棄用的紗布小心翼翼的卷起來。
為了不感染傷口,繃帶纏繞的足夠多,向晝雪轉了一圈又一圈,終于,看到了紗布之下的傷口。
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勒痕。
這道勒痕比自己剛才見到的勒痕還要嚴重,像是深深嵌入骨血,待到長好的時候,再重新挖出來一樣,傷口處鮮紅一片,根本沒有愈合的迹象。
向晝雪倒吸一口冷氣,這到底是怎麼弄的?
放眼他身上的所有傷口,隻有勒痕是最嚴重的,利器所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是誰?!”
向晝雪氣的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到底是怎麼樣的深仇大恨,能将人傷到這個地步!
一直懸而未決的心終于落到了實處,直到現在,燕靖昭才徹底确認,向晝雪就是在關心自己的身體,眼裡全是心疼,以及對造成傷害之人的憤怒,沒有絲毫厭惡他的情緒在。
“都過去了,别生氣,再氣壞了身子。”
傷口還赤裸裸擺在眼前,怎麼就過去了?
他不想說,向晝雪也不再問了,左不過就是那幾個人,總有一天,她會親自讨回來。
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眼淚掉的愈發洶湧了。
可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強忍住眼淚,用棉花蘸取了藥膏,打算給他好好上藥。
從前沒有發覺,可真當自己在意的人受傷之後,那真是要比自己受傷,還要疼上千倍萬倍,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
往日手穩的不行,而如今,竟然也開始細微的顫抖,向晝雪用另一隻手死死的握住手腕,企圖以這種方式,讓自己的手平穩一些。
“忍着點疼,我很快就好。”
看她這個樣子,燕靖昭也覺得心疼,索性伸手将她手上的夾子接了過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些庸才傷不了我。”
燕靖昭的聲音中似乎還有得意,語調輕松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受傷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