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能明顯感覺出這次的力道比剛才的責打要輕。可再輕的力道落在傷痕累累的地方也還是讓人牙齒打顫。
整個人猶如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比他健身時還要厲害,幾乎可以說是汗如雨下。
兩片肉上在一下下的擊打下滲出密集的血點,每一鞭下去幾乎都讓人無法控制的抖動。
林禹也知道,今天不能善了。
老師要決定狠罰他,是怎麼求饒都沒用的。
索性也不再白費力氣,省着力氣乖乖挨打報數。
“啪!”
“十八……”
“啪!”
“十九、咳。”
“啪!”
“呃、二、二十——”
“啪!”
……
眼前漸漸出現不真實的虛影,牆面都有些晃動,林禹胡亂甩了甩頭,汗水在他甩動間四濺紛飛。
“二、二十、二十八。”
“啪!”
“二十九……”
鞭打以同樣的力度按部就班,彰顯着身後人的冷靜自持。
“啪!”
“三十。”
像是完成任務一樣,這個數字一到,林禹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再也支撐不住身子,狼狽地趴下。
嘴唇的鮮血已經幹涸,道道裂口被汗水蟄得生疼,他渾身處于缺水的狀态,迫切的想喝水。
“老師……”
還沒說出自己的需求,身後人像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茶幾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的一壺水正晾到溫涼,入口正好。
咕咚咕咚灌了一氣,三杯下了肚才算好些。
“謝謝。”
鏡片在白色燈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林禹看他沒有一點軟下來态度的意思,心知還沒完,有些絕望的回身擺好姿勢,等待着下一個問題的審問。
“第三,教學态度的問題,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說過,要提前備課,你是想到哪說到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甚至好幾次我親眼看見,你講着講着講到一半忘了下面要說什麼竟然還要現場打開手機去查。怎麼?初中曆史很有難度?”
看來自己講課的時候這人沒少偷着看過,自己竟然全然不知。
“我那不是不會,正經東西課本都有,我那都是、都是講到拓展知識的時候給忘了,又怕胡言亂語會誤人子弟,為了嚴謹這才查了一下,我任職以來總共就這樣幹過三次,還被您給看見了……”
語氣是虛弱的,可話的内容卻是理直氣壯,楊昱軒又被氣笑了:“你嘟嘟囔囔的還有理了?你見過哪個老師講課要随身帶着手機查的?你上學的時候有這樣的老師?還是我這樣教過你!”
最後一句陡然嚴厲,音調升高,喝問出來的氣勢太足,吓得林禹又是一抖。
“沒有沒有,您沒這樣教過我。”偷偷轉了下頭,偷偷把眼神往身後的人上瞥,正對上對方那雙嚴厲的眸子,立馬扭回來,軟聲道:“是小禹的錯,教學态度上還有身為老師應盡職責上的錯小禹真的已經記住教訓了,保證以後認認真真對待,不會再犯,您就輕饒了我這次吧,老師~”
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見縫撒嬌讨饒。
這樣的人,不打是記不住教訓的。
“你很多問題都是基于這兩點上發展的,很多錯誤都是重疊,這一項我也不狠罰你,十下,給你長個教訓。”
這可真是法外開恩了。
林禹感恩戴德:“是,謝謝您。”
這十下挨得相對來說容易些,也隻是相對來說,斑斑駁駁猶如一塊煎熟的肉,風吹在上面都能掠起幾分疼,何況是本就分量不輕的鞭打。
林禹越挨越看不到希望,這才第三點,也不知道後面幾點要怎麼熬。
皮帶抵在青腫不堪的肉上,隻是觸碰都疼得讓人心酸。身後人的聲音鐵面無私,一點防水的迹象都沒有,林禹不得不為自己感到可憐。
哪怕分批都成啊,一次性都算完他真的還有命活嗎?
“第四點,我倒想問問你,你覺得學校裡風波不斷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根本原因,這四個字可是擊中他的專業了,這可是曆史常考的問題,簡直和什麼導火索、曆史影響這類問題占比等重。
所以,這道題他應該是會的。
“因為太高調了,不論是因為到學校任職,還是因為毆打秋昭,再到後來和他們賽跑,都是因為我行事太高調了,我要是一開始就想着低調行事,人們都不知道我,情書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一系列風波也就都沒有了。”
“認識得還算深刻。出風頭的滋味好嗎?”
雖然不該這麼說,但:“說實話,挺好的。就是後續真的好麻煩。”
“可能你在外面會覺得挺好,但這是學校,和商人不同,教師這個職位天然就帶了幾分社會責任,他們的職責隻是教書育人,其餘附加的東西都不該壓過這層責任。尤其是你本末倒置,不但不好好教書,還把學校折騰成你的個人秀場,你根本枉為人師!”
說來說去還是那一個問題,可林禹有苦難言,他來學校的根本原因隻是為了找老師求得原諒,教書隻是到這來的一個附加條件,他根本沒上心。
可顯然身後人根本不管這些,他就認為既然你站在了這個位置,那你就該認認真真做好了它,不該有一點差錯。
所以林禹在他眼裡,幾乎沒有一點是合格的。
“順便,我個人建議,人還是低調些比較好,不然以後會吃苦頭的。”
“是。”
說是建議,可那神情分明就是告訴他,這是老師定給他的要求,讓他守好的規矩。
不過林禹深感認同,如果能重來他真的會選擇低調,起碼後來的當衆處刑也就不會有,真是丢人丢大發了!
“小懲大誡,二十。”
林禹都要哽咽了,應了聲:“是。”
回頭剛要看看自己身後的情況,可淩厲的鞭影陡然映入視線中,毫不停頓的抽到身上。
吓得趕緊扭過頭去咬住抱枕,把湧到嗓子眼的嚎叫死死吞下去。
“嗯——”
“一……”
“啪!”
“二……”
“啪!”
腦袋裡幾乎一片空白,疼勁兒慢慢消散下去他緩了好半天才聽到從自己嗓子裡嘶嗬出來的聲音。
“三、三……”
幾乎是憑着意志力在苦苦支撐,中間好幾次他都忘了數到幾,胡亂接上也不知道數得對不對。
“十四……”
他快撐不住了。
“十五……”
他真的快撐不住了。
“十六……”
汗水順着額角流進眼睛裡,哲得他眼睛生疼,淚水越湧越多。
印象中這十幾年裡很少有這樣狠厲的責罰,隻有那兩次離家出走時被打暈過去。
可那時候的暈多少也和他作息不規律,好幾天沒吃過一頓正經飯有關系,并不是純打的。
像今天這種在正常情況下打得他意識都開始迷糊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十九……”
“啪!”
“二十。”
他瞬間放松的身體在突如其來的一記暴抽下差點蹦起來。
“嗖啪——!”
“啊!”
實在沒忍住慘叫出來。
林禹淚眼婆娑地顫顫回頭,對上對方毫無溫度的臉,疑惑從眼裡表達出來。
“你少數一下,就不加罰了。”
“嗚、嗚嗚……謝謝老師。”
腿上有什麼東西滑過有些癢癢的,他模糊的視線移過去,看到一股紅色的液體順着腿往下流,就快流到膝彎的褲子上。
一時間可憐極了,林禹擡頭看着冷靜的施罰者,再次求饒:“您分批次算賬好不好,小禹受不住了,求您饒了我吧。”
回應他的是身後人的兩個字。
“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