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殘暴的東西努力揚起一絲笑:“您把它拿出來幹嘛?不會是要收拾房子吧?撣撣抱枕還是被子?不用,您歇着留給我收拾就行。”
沙發上的人面無表情,淡淡道:“林總日理萬機,哪敢勞煩您?”
“……”
這聲音裡的情緒林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蹭到茶幾旁邊屈腿就跪了。
“老師啊,您有話好好說,咱動不着這個。我這一陣子老實得要命,啥都沒幹!”
坐着的人平靜地俯視他,沒有火氣甚至是帶着一抹淺笑:“是嗎?我怎麼聽說林總當日在考場忙得熱火朝天,您在上邊偷着玩手機,學生們在下邊偷着傳紙條,屋子裡都快趕上菜市場了。”
“……”
“我還聽說巡查的教導主任還差點把您逮着,當面訓你兩句?”
“……”
“多虧了有人通風報信這才及時讓十分投入的您收了手,沒讓人當場給你落了面子?”
“……”
林禹的臉色精彩紛呈,期末考他監考那天趕上公司事情特别多,他急着處理事情,一時間忘乎所以就把所處的環境給忘了。
自然而然的,監考這種事就更忘了。
本來監考不就是在上邊呆着盯着人考試嗎?
他閑着也是閑着,拿出手機處理事情不是很正常嗎?
“聽說?您聽誰說的?”
“你還有要補充的嗎?坦白的話可以酌情減刑,瞞着的話……”他故意看了眼茶幾上靜置的藤條,“你明白的。”
林禹腦子裡仔細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他記得是好幾個部門的主管連番找他,他處理完這個處理那個,忙得根本顧不上别的。
好像還在考場接打了幾通電話。
然後孫羨之那小子突然一陣嗷嗷巨咳吓得他以為人當場要抽過去,這才把他從工作的投入中抽出來。
然後下一秒教導主任從後門就進來了,亂得跟蒼蠅窩似的考場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走到他邊上瞪了他好幾眼,在考場停留了将近二十分鐘才出了屋,也不知是迫于身份還是照顧他的面子沒有當場說點什麼。
這都不算什麼大事吧……
“老師,這都有情可原,我畢竟還有别的事,監考而已,又不用我講課,幹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幹點别的是不是?”
他讪笑着辯解,然後就看到人盯了他一會兒後伸出了手,眼睜睜看着茶幾上的藤條被人握在手裡拿起來。
又眼睜睜看着那根柔韌十足的東西的頂端指着自己。
“看來你是沒打算坦白,行,那就先打再說。”
“手。”
林禹一愣。
打手嗎?
真是好多年不曾有過了,自從沒有課業之後,手就徹底脫離了苦海。
“課業上的問題我會打手,但你要是犯什麼錯,或者我認為你有什麼需要改的壞毛病,我會打這。”
這是他被帶回家第一次受罰時老師定的規矩。
當時戒尺繞過他伸到身後不輕不重拍了拍,他還鬧了個大紅臉。
誰承想這些年過去,那地方挨打竟然比手還要習慣。
真是……
丢人。
手伸出去的時候竟然有些陌生,但那銳利的疼實實在在落到手心時,所有記憶全部接踵而來。
“嗖——”
“嗖——”
以前打手挨得最多的是戒尺,可惜後來戒尺斷了,隻剩下這根藤條依然堅韌。
他最怵這種疼,一下一下銳利的,淩人的,像是透過肉直抽進骨子裡。
心裡默數的數累計到了十八,手心上帶着棱子的浮腫清晰可見。接着兩下重重的責罰落下,橫貫所有傷。
林禹差點沒把手抽回來。
藤條放回茶幾,林禹依然把手擺得像貢品一樣端正,像是等着人參觀。
“多少下?”
“二十。”
“還嘴硬嗎?”
“小禹沒有。”
楊昱軒的視線重新回到他身上,眼底的冰冷和周身的威嚴讓人輕易回想到過去受教膝下的每一天。
“孫羨之都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了,你還想瞞?”
詐他!
一定是詐他的,不能上當!
“老師,小禹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對方嗤笑一聲,眼底眉梢的冷意讓他整個人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藤條被他再次拿起。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本想輕饒了你的,既然你不願意,上去。”
尖端指向他常跪的沙發位置,林禹心驚膽戰,一邊思量老師話裡的真實性,一邊暗自思索該不該坦白。
不行啊,坦白了不就把孫羨之給賣了嗎?
磨磨蹭蹭挨上沙發,脫了褲子擺好姿勢,等待着銳利的錘楚。
一連十下的狠厲打得人差點蹦起來,簡直就像是被毒蛇連續快速的咬了一口又一口。
“還不說?”
林禹到底是怕了,“小禹、小禹說什麼呀?”
“今天是聽分的日子,你覺得我說孫羨之跟我坦白了是在詐你?”
難道他真的說了?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把自己供出來?”
又是狠狠的一記落下,劃破空氣的呼嘯聲讓人聞之膽寒,身後人的聲音都帶着陰森:“你們兩個還真是長得一個腦子,連說出的話都一模一樣!”
身後的抽擊接連不斷,疼與怕交織之下,他慘叫連連。
“我說,我說老師!他問我選擇題,我把答案告訴他了。”
猛烈的抽擊停了,接着是更嚴厲的聲音:“他問你就說?你腦子缺根筋?”
“我沒辦法呀,他寫了好幾張紙,又是哀求又是作揖,最後還寫了人要知恩圖報,這話一出,我腦子當時還真就一熱,就告訴他了……”
畢竟如果沒有孫羨之那陣嗷嗷巨咳提醒他,他準會讓巡查的主任逮個正着。
“你三十了!跟比你小一半的孩子講什麼江湖義氣知恩圖報,你也有臉說!”
恨鐵不成鋼的力度是很大的,耳邊盡是呼嘯的風聲,淩厲唬人。林禹都要哭了,他是不是該找個廟觀上柱香,看看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麼自從被老師認回來之後,這挨打的頻率比他媽當年還高呢!
“道理我都懶得說了,你是個老師監考玩手機也就算了,竟然幫學生公然作弊!”
“我那不是玩手機,我在處理重要的事!”
“你自己當領導你還不知道嗎?在領導眼裡監考就是你最重要的事,你拿出手機就是不對。”
“……”
行,理解萬歲!
期期艾艾挨得辛苦,這時身後人又問:“多少下了?”
還好,還好,當初被狠罰時養成的習慣讓他下意識記了。
“四十二。”
“湊個整。”
“……”
整整五十下,挨完了他才知道孫羨之也是迫于挨打的威脅才把他賣了的。
心中的怨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他懂,這種屈打成招的感覺他太懂了。
哭喪個臉問:“老師,您打了他多少啊?”
“十下。”
繼早戀這問題之後又在他手上補了十下。
林禹一聽就不幹了:“憑什麼!我算上手闆都七十了,他怎麼才十下?您偏心!”
而且十下就挨不住把他給賣了,出息呢!
能耐呢!
丢人!
“你和他怎麼能一樣?”
這意味不明的話讓林禹頓時收起慘兮兮的垮臉,扭頭頂着滿頭冷汗笑着問:“是說我是您養的,他是别人家的嗎?”
對方把藤條放下,撣了撣袖子不置可否,冷聲添一句:“你還是老師,他是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