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走廊的氛圍瞬間變得凝固，還沒下課，所以四周都靜悄悄的，仿佛隻有兩人的呼吸聲證明有人還活着。
溫綿川不敢久留，轉身要逃。
俞皓下意識拽住他胳膊，“給我個理由。”
“想想你爺爺，想想你爸媽。”
“我在爸媽墳前磕過頭。”俞皓一臉認真，“說喜歡你，等我死了他們自然會罰我。”
溫綿川失措地看他，“那你爺爺……”
“以後再說。”
“你不能這樣。”溫綿川再次掙開他，“别因為好奇心迷了眼，我不值得……”
“那什麼樣的人才值得你喜歡？”俞皓追問，“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去學習學習，我學東西很快。”
溫綿川被他這想法弄懵，慌張地往後退，轉身就跑。俞皓趕緊上前，追了兩步，身後傳來班主任的聲音。
“俞皓？”班主任喊，“來交資料嗎？”
俞皓猛地回頭，跑向班主任，把手裡的資料遞給他手裡，急切地說：“老師，你要的資料都在裡面，我現在有要緊的事先處理，我晚點再過來找你。”
班主任茫然地接過資料，然後看着俞皓往樓梯口跑。
這時校内學生零零散散，俞皓跟追小偷似地追溫綿川，一路還喊着他大名，引得許多人投來詫異的目光。
最後他在離校門口處一百米的地方，抓住了溫綿川，喘着粗氣問：“我有這麼可怕嗎？”
溫綿川确實害怕現在的俞皓，呼吸失序地看着他。
“我可以替那個人喜歡你。”俞皓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雖心有不甘，他也不知道那人到底誰，自己比他差多少。
但溫綿川現在不是還沒談戀愛嗎？剛剛的理由，沒說是不喜歡，那就代表還有機會。俞皓直接把溫綿川摟住，心髒狂跳不止，低聲道：“我說真的。”
“你甭犯傻。”
很少聽到溫綿川的北京口音，俞皓覺得好玩，偷偷笑了，學着兒化音，“我說真的兒。”
原本掙紮的溫綿川不動彈了，任他抱着，半晌後說道：“我不會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所以不會跟你在一起。”
俞皓掂量着這句話，慢慢松開他。
“我要趕高鐵了，隻請了一天假。”溫綿川說。
“哦。”
俞皓盯着溫綿川往校門口走，時不時回頭看看他，在踏出校門那刻還跟自己揮了揮手。
他心情很複雜，愣怔地看溫綿川從校門口消失，意識才逐漸歸位。所以溫綿川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這道閱讀理解好難。以至于等他回到數院樓下時，都沒能解出個所以然來。
重點在于溫綿川為什麼不能跟那個人在一起，難道對方是直男？被拒絕過？還是說——分手了。
但明明黃沛沛說溫綿川從來沒談過戀愛，他也說過在這方面沒經驗。都是騙人的？
“俞皓？”班主任又喊了一遍他名字。
“抱歉。”俞皓回過神，“要重寫是嗎？”
“對。”班主任把情況說明遞還他，“你按照溫師哥說的改吧，他已經跟院領導說過是他邀請你去參加學生會聚會的，保持一緻提交上去應該沒多大問題。”
“那流水呢？”
“沒問題。”班主任欣慰一笑，“其實不是特别大的事，你别太有壓力，現在還是初審中，有人提出異議很正常，别的院系也有。”
“謝謝老師。”俞皓努力擠出點笑容，“之前我态度有點過激，讓你費心了。”
“謝謝你溫師哥吧，大老遠趕車回來為你跑一趟。”
“一定。”
重新把情況說明提交後，俞皓的校園回歸到平日的節奏。盡管期中考的成績不會公布，但他們這一屆的人都知道，俞皓是第一。
俞皓也終于理解到，他跟溫綿川第一次同床時，對方說的話：一樣的
他能從班上某幾位同學的表情中，敏銳地捕捉到似曾相識的眼神，那是初中時被壞學生盯上的感覺，甚至比那些更陰險些。畢竟，過完期中考，獎學金評定也要開始了。
沒多久，俞皓莫名遭受起另一起風波，學校某匿名貼吧裡開始流傳他的傳說。不僅把他哥是村支書，他姐是開服裝店的事情爆出來，還說他初高中打架鬥毆，被拉去過派出所。
這件事，他從來沒跟溫綿川說過。
“真的假的？”羅子超看完貼子後興奮問，“皓哥你以前這麼猛的嗎？”
俞皓不太想談論以前那些事，坐在電腦前埋頭寫作業。
“我覺得可能是有人故意搞你。”馬俊說，“不可能這麼巧，上次是被質疑，這次是爆你過往的料，都不是小學生了，誰有心思搞這套啊！”
宿舍裡驟然沉默一片，像是在等俞皓說話。
“要不要幫忙？”紀益鵬先起頭，“都一個宿舍的，别不好意思。”
俞皓無聲地歎了口氣，“等我想到怎麼解決再跟你們說。”
他暫時沒想到是誰散播出去的，目前在學校裡他還沒遇到過同鄉，況且能知道他這些事的，也考不上中大。
隔天，俞皓下課後收到條消息，是跟他很久沒聯系過的人——王念。
王念先跟他客套了幾句，然後說要約他吃飯。
本來俞皓打算回複“我們不熟”，但想到溫綿川說過“不要總對人有惡意”，所以勉強答應邀約。
吃飯時，王念總是話裡有話，繞個圈子詢問俞皓最近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他幫忙之類的。
“師弟，你别跟我客氣。”王念非常熱情，“雖然我在學校人脈不如你溫師哥，但一些……小事情我還是能解決的。”
俞皓不喜歡兜圈子，“你有話直說吧。”
王念突然有些心虛，“就是……最近校内那些……”
“我家庭情況，你應該很清楚。”
“當然當然。”王念喃喃附和，接着問，“除了溫師哥，你在學校還有跟其他人打交道嗎？”
“舍友。”
王念點頭，“那……陳卓言你認識嗎？”
俞皓蹙眉，“見過幾次面，有事？”
王念猶豫再三，嘴巴張張合合，最終說道：“俞小弟，我這人有個缺點，心直口快，但我對你是完全沒有意見的，希望你也不要誤會我。”
“沒有誤會，那晚我喝太多失言是我的問題。”俞皓不想再聽他繞來繞去地，“所以陳卓言怎麼了？”
王念眼神飄忽，“前陣日子，我在酒吧碰到他，他過來請我跟朋友喝了幾杯，跟我探你的消息，我沒當回事，全告訴他了。”
看來陳卓言并不是從溫綿川那裡得到的消息，俞皓接着問：“所以呢？”
“所以……”王念表情為難，“後來就很多你的事情被挖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我那天犯得渾。”
“不關你事。”俞皓利落地說，“他要是有心，不從你這入手也會從其他人入手。”
“不好意思了。”
“能跟我講講他的事嗎？”俞皓問。
“他就是個二世祖，仗着有錢在學校裡作威作福，我也不知道他怎麼考進來的，他家裡人跟校領導認識，不然找人代考這種事學校隻能罰他一年嗎？很多人早看他不順眼，但沒辦法弄，多一事都不如少一事。”
“還有嗎？”
“聽說最近他找人代課做作業。”王念壓低聲音，“他挂科嚴重，很多門課都要重修，哪上得完啊。”
吃完飯後，俞皓沒有回宿舍，走去圖書館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陳卓言發了條消息：師哥，有空聊聊嗎？
陳卓言回複得很快，像是故意等他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