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約在顆大樹底下單獨碰面，果然沒其他人後，陳卓言也不對他客氣，剛來就擺着臉抱怨這地蚊子多。

“師哥抱歉，我沒錢請你去咖啡廳。”俞皓淡淡地說。

“我可以請你啊。”

“心意領了，我貧困生名單還在初審，不太方便去。”

陳卓言打量他，“有什麼事嗎？”

“能找你打工嗎？”

“打工？”陳卓言問，“這些不能微信上說嗎？”

“微信不太方便。”俞皓用一種極其随意的口吻問，“你在找人代課是嗎？”

陳卓言眯起眼，“你從哪聽到的？”

“我想賺錢，自然有人會跟我說。”

陳卓言還是謹慎，多問一句，“之前不是說沒想法，現在怎麼想着要打工？”

“我貧困生身份被質疑，不一定能拿到減免。”俞皓說，“加上最近有對我不好的流言，申請獎學金也會減分，所以提前做好準備，賺點錢，總得要吃飯嘛。”

“我可以借你啊。”

“我不喜歡欠别人的，但可以幫人。”

陳卓言挑起嘴角，“一節課，一百，幹不幹？”

俞皓擺出個失落表情，“有點少，我以為師哥起碼出到三四百。”

“你不值這個價。”

“包作業呢？”

陳卓言定睛看他，沒有回答。

“要是覺得不行就算吧，當我沒說過。”俞皓一副無所謂的态度，“我可以去找其他系的。”

“隻能二百五。”陳卓言說，“這個價格最适合。”

俞皓沉思片刻，問：“周幾的課？”

“周三早八，數院四樓第二課室。“

“行，你先轉我錢。”

陳卓言哼笑一聲，“憑什麼？”

“憑我沒錢吃飯了。”俞皓目光沉靜，“師兄不會吝啬這兩百五吧，對你來說不等于碎錢嗎？”

“你真的這麼缺錢？”陳卓言試探問他。

“師哥，我無父無母，你懷疑我什麼？”俞皓聳肩，“我一個農村來的，缺錢很正常。”

“行。”陳卓言掏出手機，在俞皓的微信上轉了兩百五，“周六還有個考試，補考的，你願意我給你1000，你順便考了。”

俞皓沒說話，隻擡了擡下巴。

回到宿舍後，他向羅子超打聽那節代課是哪位教授的課。随後問溫綿川認不認識，說自己想去旁聽。

溫綿川不僅認識，還很熟，幫他跟那位教授打了聲招呼，發了課程資料給他。

到了周三，俞皓很早去了四樓二教，空蕩蕩的課室裡隻有他默默在專研資料。

“你是俞皓對吧？”一位和藹的小老頭先走進來，跟他打了聲招呼。

俞皓站起來，露出他難能可貴的笑容，“蔣教授好。”

蔣教授皺紋裡滿是笑意，“你怎麼比我還早？”

“溫師哥說你會比學生早到，所以我想先過來跟你打聲招呼。”

蔣教授聽得很歡喜，坐下來跟他聊起來。

正式上課後，俞皓像個普通的學生認真聽課，仿佛前兩天和陳卓言那私密交易完全沒發生過。當蔣教授點陳卓言名字時，他裝作事不關己慢悠悠地喝了口熱水。

到了下午，俞皓和紀益鵬待在宿舍，有人來敲門後，他第一時間伏在門口問是誰，聽到是農邵聲音後，還很謹慎地開門讓他進來。

“你這是……”紀益鵬一臉懵。

“舍長，等下要是有什麼事，你先聽我的。”

“啊？”

還沒等紀益鵬繼續問下去，門又被敲了敲，聽得出很不耐煩。

“舍長，聽我的。”俞皓推着紀益鵬和農邵去陽台，打開衛生間的門，“你們先躲一躲，有什麼事都不要出來，5分鐘後你喊宿管上來，我晚點跟你解釋。”

“怎麼了？”農邵神情跟着緊張起來。

紀益鵬挑高眉毛，抓住俞皓的胳膊，“你起碼告訴我是誰。”

“陳卓言。”

宿舍門又被敲了敲，這次比剛剛更加用力。

“快！”俞皓壓低嗓子，推他們兩人進同一個衛生間，然後徑直走去開門。

陳卓言陰沉着臉看他，看見宿舍隻剩俞皓以一人後，用力推他肩膀走進來。

“你玩我是吧？”陳卓言每說一句就推一下俞皓，力道一次比一次重，“怪不得你沒爹媽，長成這二百五的樣。”

俞皓面不改色，扯出個很和氣的笑，“你要是急着用錢，我可以把那二百五還你。”

陳卓言揪起他衣領，“他媽的少跟我裝！”

“那你呢？”俞皓不怕他，“散播我謠言很好玩嗎？”

“……”

俞皓保持着微笑，“要不我也學你，說你舅舅跟校領導私交什麼的……”

“你……”陳卓言松開了他，“從哪聽回來的？”

“這又不難。”

他也是猜的，早上從蔣老師那裡套了些話，但沒細問，隻是現在有點難辦，他要的是激怒陳卓言，不是讓他松手。

俞皓繼續語言挑撥，“聽說你舅舅以前也是中大的教授吧，底下學生應該挺多。”

“你！”陳卓言警告道，“是不是想找死？”

“我一個窮書生怕什麼？”俞皓接着說，“反倒你舅舅和學校那點勾當，要是我實名舉報上去，大不了一起死。”

“你威脅我？”

“威脅不起嗎？”俞皓裝模作樣，“不過你最好别動我，你這人經常約炮，我怕你有……”

話音剛落，陳卓言的拳頭砸了下來，俞皓早有心理準備，所以這一拳挨得不是很疼。

“這麼激動幹嘛？”俞皓捂着臉繼續演，躲到一邊，“你該不會真的有病吧！”

陳卓言氣得額角青筋暴起，整張臉漲得通紅，罵道：“我草你媽的！”接着，撲上去揪住俞皓衣領就要一拳，結果被俞皓給躲過，打在床的階梯上。

“你冷靜點。”俞皓躲開後繼續說，“有病就去治，我不會歧視你的。”

陳卓言氣得發瘋，拿起桌上的水杯往俞皓，結果沒砸中碎一地。

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是宿管到了。

俞皓要去開門，結果被陳卓言掐住肩頸往後拽拖到陽台處，接着喊：“紀益鵬！”

紀益鵬猛地從衛生間竄出來，讓農邵趕緊去開門，然後裝作勸架在旁邊喊：“别打啦，你們别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