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得到數據後,急速在傳送過來的框上編寫代碼,而後對秋瑾深道:“找到徐臨備份在抗癌藥雲端的鏡像文件了。”
就在此時,别墅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一輛改裝過的車從花園的地下車庫升了上來。
徐臨轉身鑽進駕駛座,“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林翹當替罪羊嗎?她公司的物流網絡簡直是最棒的……”
話音未落,槍聲擊碎了擋風玻璃,路炤塵射出的追蹤彈嵌入了他的車載電腦。徐臨也不再多話,沉着臉即刻駛出。就在他駕車撞出去一瞬間,後面跟着一輛車也不要命的飛了出去。
路炤塵不用看也知道是向敏。那是她們來時開的司院的車。
“數據銷毀進度百分之九十六……”秋瑾深充耳不聞,直接用刀打斷,她撬開中控台,扯出了冒着火花的硬盤,還是晚了一步,設備受損了。
葉晚的聲音切入耳麥,“沒事,到時候用用林翹實驗室的伽馬射線儀試試能不能進行物理恢複。不知道向姐能不能押回那個老登。”
秋瑾深拿着硬盤,回頭朝路炤塵走過去,她的手臂上有一條傷痕正在滲血,恰映入對方的眼簾。
她看到路炤塵蹙眉看了自己一眼,而後轉身離開了,秋瑾深不知道什麼意思,愣了一下。下一分鐘,不知道路炤塵哪裡找來了一塊幹淨的布紗,徑直走過裡,輕輕按着自己手臂上的刀傷。
路炤塵順手接過沾滿血迹的硬盤,扔進了一個防震箱裡,邊包着她的傷口邊說道:“徐臨的律師團隊要求查看抗癌藥的運輸記錄。”
她突然轉過旁邊站着的林翹:“林總,你不打算解釋一下,為什麼物流清單裡會有五噸工業級冷卻液嗎?”
“冷卻液可以維持服務器的低溫,但徐臨的公司根本就沒有……”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耳麥那頭,趙可看着傳送過來,已經打印出來的照片上,道:“等等。這個型号的冷藏櫃是林總實驗室三年前報廢的。”
林翹的腕表震動了一下,徐臨合成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了出來,“你以為有司院的人幫忙就能翻身嗎?我早就……”
路炤塵走過去按掉手表的藍牙開關,秋瑾深看到後:“聲紋模型的源文件還在裡面。”
屋外,徐臨的車急速沖上大路,别墅坐落于荒無人煙的郊區外,一路上并無車與行人。他看到後視鏡那緊追不舍的汽車嗤笑起來。
突然,那輛車像發癫了一樣,急速沖過來,徐臨顧不得思考,快速打着方向盤,但那輛車就像不要命了一半,卯足了力沖撞了上來。
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安全氣囊彈開,但徐臨已經暈過去了,他的車被擠壓成了一個字母C。向敏一腳踹開變形的車門,頭上戴着葉晚騎摩托的頭盔,突然覺得還好葉晚總愛留個頭盔在車上。
向敏拍了拍這輛被她開報廢的車,“不錯嘛,ABC柱居然還好。”她走過前去,開始思考怎麼把暈過去的徐臨扯出來。
“喂,路炤塵,你們聯系一下車附近司院的便車吧,現在這輛已經開不了了,然後過來接我和這個人。”
路炤塵:“徐臨沒事吧?”
向敏:“?”
“???你怎麼不問問你親愛的組員沒事吧?”而後她又補上了一句:“沒死,暈過去了。”
路炤塵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麼,但是她知道回去之後多半要去寫檢讨書了,嗯,因為她是隊長。
三小時後,四人返回省内,徐臨被擡走去檢查和包紮,向敏:“他被巨大的撞擊撞暈了。”
技術部的打印機正往外散發着熱氣,臨冬的暮秋寒意從窗縫間擠了進來,在墨盒運轉的聲音中碎成了細小的片段。在技術科的燈下,葉晚将伽馬射線儀對準了那塊燒焦的硬盤。
趙可指着波動曲線喊道:“葉晚,第七扇區有磁極反轉的痕迹。”
小吳抱來了林翹送過來的公司實驗日志。“用他們上周合成的放射性同位素來試試,然後我還聯系了一下信息科組過來幫忙。”
三十七分鐘後,信息科協助技術科下數據成功恢複。
趙可暫時出去後,小吳接了個電話,下樓回來後拎着一個外賣袋。當他瞥見葉晚辦公桌上的相框時,突然停住了腳步。趙可的證件照旁邊壓着半張便利貼,上面潦草地寫着“訓練集編号8743”。
“喲組長暗戀趙可?”
小吳大笑着調侃,把枯燥的技術科室裡的空氣攪了攪。他把一罐冰咖啡貼在葉晚的後頸上,金屬罐身上的水珠洇濕了她衛衣的領口。
葉晚正在敲擊鍵盤的手懸停在回車鍵上方,打印機吐出了最後一張人臉識别圖譜,趙可的耳骨輪廓被一個紅圈反複标記着。
葉晚一把抓過圖紙,拍在桌子上,解釋道:“沒有,不是。這是她的人臉識别訓練集。上次那段僞造視頻就是栽在這的皮下血管分布密度上。”
小吳湊近去看放大後的趙可的虹膜紋路,“有必要私藏一張實體照片啊?我要打小報告給趙可。” 他用指尖輕彈了一下相框的玻璃,“這是實驗室采集的标準照啊?”
葉晚不耐煩的啧了一聲:“随便你,滾啊。”
機房裡突然響起了硬盤過載的鳴聲,葉晚抽出抽屜拿出了備用風扇,不過有點松晃了,“這是去年市政發布會時媒體抓拍的。” 她擰緊螺絲。
趙可抱着一塊電路闆推門進來了,發梢上還沾着冷氣。小吳抓起照片快速揮舞,“葉晚把你的每一個毛孔都研究透了,你完了,你們友誼的小船千萬不要翻啊,不然這把柄也忒大了把。”
葉晚抄起絕緣膠帶封往他拿裡砸過去,膠帶卷從鍵盤上滾了過去,砸在了秋瑾深剛送來的物證箱上。
“0927号數據包含138個面部動态錨點。”
葉晚調出了三維建模圖,趙可的側臉在網格線中被分解又重組。“在上周嫌疑人僞裝成企業家的視頻裡,嫌疑人眨眼的頻率比正常情況快了0.2秒。” 葉晚肘擊了一下小吳,“要不要也把你的數據給我?我連你的微表情都一起建模。”
葉晚不懷好意的繼續說道:“算了不要,我不要面對一張醜臉做建模,我要看美女的。呵呵。”
小吳大叫:“可别,我已經開始犯惡心了。”
“還有!誰醜了!雖然比不上趙可,但,我哪裡,醜了!”
葉晚皮笑肉不笑地怼他:“人家那是如沐春風,你這是被雷劈了,還有,我純人身攻擊沒素質和純惡意,笑。”
小吳:“滾!”
趙可咬着一片面包,懶得理這兩個,沒注意到葉晚表情有點僵硬,像是在思考和複盤什麼,她湊近了屏幕。 “這組虹膜反光數據是不是從上次我被閃光燈照的視頻裡截取的?”
她用鼠标滑過淚膜反光圖層,“怪不得能揪出僞造視頻裡不自然的濕潤度呢。”
“你在想什麼?”
葉晚搖搖頭:“在想路隊和秋瑾深,這兩個是不是吵架了,我怎麼感覺她們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趙可聳聳肩:“不知道。”
打印機又開始吐出紙張的時候,秋瑾深打開門,倚在門框上,扔過來一個U盤。
晚九點四十六分,工作人員正在擦着司院審訊室的單向玻璃上的霧,徐臨沒有什麼大礙,包紮後沒多久便清醒過來了。司院也沒想着先把他當成一個病人,半個鐘後,徐臨被押回司院。
司院審訊室。
路炤塵:“林翹報案當天,你名下的醫療器械公司往科技園送了五箱耗材。”
徐臨腕間的铐鍊擦過不鏽鋼桌面,“路隊長不如查查三年前,”他脖頸前傾時,審訊燈在他的鏡片上割出光斑,“你們司院收過同樣的耗材。”
走廊,秋瑾深抱着檔案袋朝工作人員打了報備,走進來,“當年的律師诽謗案,”她邊說邊抽出現場照片,路炤塵拉開凳子示意她坐下。
秋瑾深:“受害人在看守所用圓珠筆自殺,屍檢報告顯示筆帽檢測出□□。”
徐臨後仰,“就像您現在口袋裡那支鋼筆的筆夾凹槽。”
技術科的門被撞開,葉晚沖進來,“三年前自殺案的墨水熒光反應,和林翹收到的匿名信是同批化學染料。”
審訊室内,路炤塵抓起他左手,虎口處的燙傷疤痕與檔案照片重疊,三年前的送耗材司機也有同樣傷痕。
“您終于發現配送單簽名都是左手書寫了?”
徐臨:“當年那個律師,可是握着鋼筆在遺書裡寫,<他們給我看了腐爛的果實>。”
秋風卷着碎葉,趙可将三盒墨水瓶擺成三角。“化學批号顯示……”她抽走中間那瓶,瓶底裂紋與林翹辦公室搜出的鋼筆内膽完全吻合,“徐臨給三家媒體寄過匿名信。”
審訊結束後,秋瑾深和路炤塵來到了檔案室。頂燈在某人眼裡開始變得忽明忽暗,秋瑾深抽出案卷時,塵埃落在她睫毛上,聽到她道:“記者蘇雯,曝光的正是徐臨父親當年經營的藥廠。”
路炤塵攥着老式膠卷的手一頓,泛舊的底片顯影出徐臨少年時的臉:他站在藥廠爆炸案的廢墟前,手裡還捏着半截鋼筆。
“結案報告上寫着的是證物室失火。” 秋瑾深:“但信息科剛翻案檢測出……”她将放大鏡壓向某處陰影,“當年保存這張底片的防火櫃,密碼鎖被人為破壞過。”
徐臨的咳嗽聲從樓下審訊室傳來,混着看守民警的呵斥。
“風暴要來了,路隊長。”徐臨自言自語道,“您猜這次會有多少<自殺案>需要您的法醫……重新開棺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