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走向地鐵站時，向敏的車緩緩跟到身側，車窗降下，向敏戴着防曬面罩對她說：走吧，我載你過去，吃哪家？沒見你發群裡。”
葉晚打開後車的門上來，打開手機發了個定位到群裡，“這家店吧，别用團購了我們這麼多人。”
消息剛發完，趙可便回道：“1”
路炤塵：“11”
小吳：“111”
趙可：“你湊什麼熱鬧。”
小吳：“俺不中了，俺不想開會了。”
趙可：“加油小吳同志。”
路炤塵：“加油小吳同志。”
葉晚：“加油小吳同志。”
夏安：“加油小吳同志。”
向敏笑了一下也發了一句：“加油小吳同志。”
葉晚放下手機問向敏：“哦對了，秋姐呢？”
向敏打了方向盤拐了一個彎道：“應該會來吧？路炤塵應該會叫她，她現在在實驗室，多半沒帶手機進去。”
晚燈開始逐漸亮起來，在車窗玻璃上流淌成河，葉晚坐在後面，靠着玻璃，默念數起掠過她視線裡的路燈。
時間回撥到早上八點三十四分，此時葉晚還在醫院裡沉入深度睡眠當中。
司院地下審訊室的日光燈管被人打開，徐臨再次調整他手上的袖扣時，單向玻璃後的路炤塵按亮了通話鍵。她面前的平闆正同步播放隔壁審訊室畫面，那個昨天逮捕回來的嫌疑人秦客正在漫不經心地折着糖紙星星。
“M1018年**月**号下午兩點。” 路炤塵将現場照片推過桌面，“你堂弟與縱火燒毀的倉庫裡，有批準備運往F國的虹膜采集設備。” 徐臨低眼看到照片邊緣露出半截燒焦的物流單，而這個發件人編碼與三天前司院截獲的假護照批次完全吻合。
徐臨的喉結滑動了下，這個動作讓秋瑾深在觀察室标記在了記錄本上，她的口袋裡裝着從徐臨西裝内袋搜出的藥瓶，抗焦慮藥的劑量說明頁被折了個特殊角度。
隔着一個房間，秦客揚着下巴把問訊記錄撕成兩半，糖紙星星被他直接丢到了地上，在審訊官戴着手套撿起放到垃圾袋丢給門外的清潔工作人員時，秦客下低着眼睛，笑意更濃郁了：“我有權要求見我的律師。” 他手腕上的電子鐐铐随着動作閃爍，映出審訊官鏡片後的冷笑。
“你的律師正在做精神鑒定。” 審訊官将平闆轉向他，視頻裡某位公益律師正在簽署保釋文件，“哦對咯，順便說，你藏在律所保險櫃的加密賬本，” 她點開三維建模圖，“内頁用隐形符寫了十四個高員和财閥名字，需要我念出來嗎？”
路炤塵所在的審訊室裡，徐臨突然伸手按住太陽穴，這個反應讓監控組無聲的調高了室溫。路炤塵把手擱在案卷上，正好落在他眼底：“三小時前，秦客交代了你們在緬甸的‘安全屋’計劃。”
單向玻璃後的技術科同步配合播放僞造錄音，趙可特意保留了幾秒的環境底噪，那是葉晚和小吳之前截取的徐臨别墅泳池的水循環系統聲響。徐臨的眼神在聽到“滅口預案”時明顯不再有那種悠然自得無所謂的随意了，他的手指開始無意識地在桌面敲，越來越快。
“去年七月QH市法院爆炸案。” 秋瑾深在審訊官傳訊後進來，将現場物證袋推到秦客面前，“定時裝置用的膠水，和你給徐臨寄恐吓信用的特制膠水，都含有相同成分。”
她拿起袋子遞前到他面前，裡面的金屬片明晃晃地落入他的眼底，“這裡的指紋，和你折星星的糖紙指紋重疊率有九成。”
兩間審訊室的排氣扇同時無聲的提高轉速。徐臨開始頻繁眨眼，變換着坐姿，手指不自覺的摳着袖口。路炤塵沒給他喘息思考的機會，接着調出服務器自毀前的數據殘片：“ ‘Halloworld之前，請人類先擁有真實’，這句話的生成時間，比秦客被捕時間早六小時。”
隔壁，秦客的表情突然停滞。秋瑾深将目光對準問訊記錄，被撕毀的紙頁邊緣浮現熒光标記：“這是你二十年前在檢察院當記員時，給某位落馬高員做的暗碼标記。”
徐臨的袖扣終于被他摳到脫落，在桌面彈跳着滾向路炤塵手邊。她撿起的動作帶着刻意遲緩：“秦先生提到你在越南有個私生子，今年該上初中了吧？”這個謊言讓測謊儀曲線波動，徐臨的呼吸頻率突破之前的值線。
“你們在互相兜底。” 路炤塵同時按下兩個審訊室的通話鍵，讓徐臨聽見秦客的聲音，“他說你偷換了瑞士賬戶的密鑰！”
審訊官将秋瑾深遞來的緬甸據點照片甩在秦客面前：“你安插在數據中心的人，上個月剛給徐臨的情人買了套公寓。” 照片裡的地産合同簽名，與她手中徐臨的藥瓶标簽字迹完全一緻。
測謊儀警報響起時，徐臨喘着氣，絞盡腦汁，突然抓住路炤塵手腕：“他準備在今晚引爆……”話音未落，隔壁秦客撞翻椅子的巨響：“靠，徐鬼的果然留了後手。”
趙可在技術科同步發送僞造的倒計時指令，十國服務器據點的備用電源同時過載。監控畫面裡，徐臨指着秦客的測謊報告尖叫：“他肯定改了我的藥！”
“不對，夠了，” 秦客扯着電子鐐铐撞在單向玻璃，卻還保持着笑意：“當年就該讓那個法官一起死！”
這個失言讓審訊室和技術科，監控組同時陷入死寂，路炤塵和秋瑾深在兩道門後同時舉起證物袋，裡面裝着之前被害法官未被公開的屍檢報告。
徐臨癱在訊問椅上，開始沉默不語，而後注意到路炤塵收拾東西的動作，瘋狂轉了轉眼珠子思考着自己的下場，他開始交代出多個未曝光的暗網節點。另一邊，秦客咬着牙狠看着秋瑾深，但對方似乎并不畏懼這樣的神态，擡眸淡冷的看了他一眼，往椅子後背依靠，交叉着雙臂盯着他。
證物室的三層加密門開始緩緩閉合，趙可喝下最後一口水，删除僞造的服務器指令。秋瑾深站在觀察室窗前，看着兩輛押運車駛出市局大院：“測謊儀數據修正了這麼多批次才騙過他們。”
路炤塵站在她身側道：“這兩個聰明人最大的失誤，就是以為對方比自己更狡詐。”
“靠，完蛋了！！！！！” 趙可突然在她們身邊叫了一聲：“我靠！我今天忘記打卡了我靠我怎麼忘記了，我的全勤我的全勤！！！！”
恰時，夏安的電話打過來，“趙可，我回來了，你和向敏誰先去醫院？”
趙可哭笑不得：“算了，遲都遲了，沒有區别的，我先去吧，快十九個小時了，葉晚該醒了。”
夏安：“行。”
而後趙可抓着手機走了，留下一句：“死徐臨，死秦客，靠還我全勤。”
秋瑾深：“趙可怎麼這個都忘了？”
路炤塵聳聳肩道：“不知道。”
秋瑾深：“全勤這麼重要嗎？不就……少幾百塊錢？”
路炤塵：“好像她們三有打賭，每個月誰先缺勤，誰要無償幫對方幹一次活和請飯吃。”
秋瑾深瞪圓了一下眼睛：“那确實，挺重要的。”
時間歸正。
葉晚把菜館發到群裡，她和向敏是最先來的。等到趙可推開包廂門時，葉晚已經撕開碗筷的塑料膜準備燙碗。剛開始整個三組隻有葉晚會這樣燙碗，後來一起吃多了飯後全員被帶跑騙了，大家坐下來後人少則先玩會手機再燙，要麼直接上來邊說着事情邊燙。
“結案報告要重寫數據頁。”小鄒拎着三瓶啤酒撞進來，制服領口歪到一邊，“路隊讓我買點解膩的。”他忽然噤聲，因為路炤塵正站在包廂角落的觀賞魚缸前，指尖懸在玻璃表面三厘米處，遊動的紅尾金魚在她瞳孔裡投下細碎光斑。
秋瑾深最後一個到場，棕色大衣帶着夜風的氣息。她脫下外衣，路炤塵順手拉開她旁邊的凳子說了句今天案情相關的話。
趙可撬開啤酒瓶蓋，泡沫順流到她腕表表盤。秋瑾深把手機收進手提包裡，搭扣發出清脆的“咔嗒”聲：“吃飯先别說工作的事情。”
小鄒：“對啊。”
葉晚：“是啊！”
趙可：“路隊你聽聽秋姐多麼有人性。”
路炤塵：“我缺人性？”
趙可趕緊搖搖頭，又點點頭：“偶爾缺點。”
三瓶啤酒見底時，向敏發現秋瑾深面前的茶杯換成了加了冰塊的玻璃杯。這位素來克制的法醫正專注盯着冰塊融化軌迹，杯沿殘留的唇膏印比平時變得更明顯了。
“徐臨的海外賬戶……”葉晚剛開口就被趙可塞了塊白切雞，“再買一瓶啤酒吧？”
路炤塵忽然接話：“他瑞士銀行的保險箱密碼是女兒生日。”這個本該在案情分析會說的信息，此刻被她順口接上了。
路炤塵握着酒杯的手指突然收緊，她看着秋瑾深夾起花生米放進碗裡，但是并沒有吃，這個動作重複了很多次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按住對方手腕：“你在幹嘛？”
“嗯？”
秋瑾深轉頭的速度比平時慢了，輕得像片羽毛的甜橙味掃過路炤塵鼻尖。暖黃的燈管下，她向來透白的臉頰泛着極淡的绯色。
趙可一直在埋頭吃吃吃，突然擡起頭來問：“玩海龜湯怎麼樣？”
“每個人玩一輪，猜到的算赢，輸了要問真心話。限時五分鐘，怎麼樣？然後其她人也可以一起回答。”
大家都說了好，各玩了一輪，向敏和葉晚路炤塵都猜到了，趙可沒有，于是真心話後輪到她坐莊了，問秋瑾深了。